念及此;語氣不由自主的軟和了下來;遂接過子青的藥碗;輕笑著對李德明說道:“外面風急,大人可否入帳為我診脈?”

李德明輕輕的點了點頭,隨我進了帳,而我仍是不想子青隨身侍候,便隨便指了個差事讓她做。

“格格身體已無大礙,之前所中之毒,已經悉數排出,只是還需堅持服下幾劑藥,固本培元,格格之前虛耗太多血氣,之前又有頭暈之症,補氣養血之事,萬不可懈怠。”我細細聽著李德明診斷,卻越聽越心涼,頭暈之症,是我初入宮時一位老太醫為我所診,他怎知我有此症…。

“你…是怎麼知道我有頭暈之症的?”我驚恐的問道;而他抬眼直直的望著我;眼中的精光;竟是前所未有之盛。似乎要牢牢的鎖住我的表情;以此來判斷;我到底心念何事…

“家父李仁良曾為格格診病。”他低低的說道。

我猛然縮手;手忖撞上了凳巖;疼的我輕撥出聲。

他忙急急拿手細看;伸手為我揉搓痛處;已是一片淤青。

“我不忍再瞞你…我並非索相侄女;並非和碩格格…我;只是被她調換的索心…你;可知道?”他頓了頓手中動作;仍埋首說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此刻換我瞠目結舌了,既然知道,卻還如此對我…

“那你可知…你的父親;是我間接所害…”終於把憋了許久的話;說出了口。

他放下我手;正了正身子坐好:“家父之死,與你無關,我知所有鬥爭,家父與你,皆是棋子而已。”

“但是…”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的吞沒了;我不能害了四爺。“但是大人是如何知道,我並非索相侄女…眾所周知;皇上賜婚的女子;乃是索相侄女啊…”慌忙轉移了話題;既然李德明不想深追其父喪生之事;我又何必把真相告訴他;擾他再次垂痛。

他閃縮著抿了抿嘴;最後還是緩緩道來:“格格那會清醒,想必知道微臣進宮替兩位中毒姑娘診脈救治之事。”

我微微的點了點頭。

“微臣早些時候已經替赫舍裡小姐診過脈,那會她所中之毒乃是烏子,就是民間所說的附子湯,此類湯藥能致人嘔吐昏迷,肢體麻痺,體溫降低,心脈紊亂,雖然微臣已給赫舍裡小姐解過毒,但是她的體溫非七日內無法與尋常人一樣。而我那日為格格你診脈,身體劇燙,且無連中二毒之相。你中的乃是箭毒木,本是見血封喉之毒,卻因劑量微小,又因你猛烈吐血,才得保性命。反而身側的已死姑娘;身體冰涼過任何一具屍首;所以那時微臣便大膽猜測;她才是赫舍裡姑娘。”

我聽的目瞪口呆…原來其中;竟是繞著這等學問;難怪一直與我相處的康熙都認不出來的人;卻被他認得了…

“既是如此…大人為何;不告訴皇上。”

“請恕微臣之罪;微臣實不敢妄言”我輕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不怪你”

暫不說當時形勢如此複雜,就算李德明說了,康熙仍會在冷靜過後送我來蒙古的…如此甚好;至少不用當著康熙的面;一嘗撕心裂肺之感…也不用讓他;左右為難。

“大人;我睏乏了;要安置了;你也早些休息。”李德明起身一拜;便走出了帳篷。

一覺睡到天光;什麼都不願多想;過去再怎麼糾纏也只是過去了。

一大早便起身了;互問早安以後;便出發啟程了。許是這一路實在走的太過辛苦;行路途中竟有一婢女倒地不起;瞧著十七八歲光景;張的不甚好看;卻是瘦的觸目驚心

送嫁武士欲抱著她與自己同乘一馬;我暗覺不妥;便命人喚武士過來:“大人,她已疲累昏厥,再坐馬上恐怕也是勞累不堪,對病情有礙,我多日坐車,很是無趣,就讓她在車內休息,換我騎會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