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樂大抵以十一月裸露形體,澆灌衢路,鼓舞跳躍而索寒也。

潑寒胡戲傳入中原已久,最早為宮廷之戲,到初唐時在民間廣泛流行,參與者不僅自娛,並且以之悅人。

到武週末年,這種表演性很強的娛樂再一次被宮廷重視起來。武則天之後的中宗、睿宗兩位皇上都喜歡看這種極有異域風采的狂歡活動,每到有潑寒胡戲表演的時候,皇子們微服出行,都跑到長安街頭去觀看。

史書上對此也多有記載,如《新唐書》載:神龍元年十一月,唐中宗“幸洛城南門,觀潑寒胡戲”;###二年十二月丁未,睿宗“作潑寒胡戲”。

原本是自娛自樂的群體活動,類似於今日狂歡節上的表演。經過幾十年的演化,尤其因為有了聖上的喜愛,潑寒胡戲也漸漸變了味道,越來越像大型的團體操表演。

潑寒胡戲的日漸風行,各地紛紛組建自己的乞寒隊伍,互相攀比,看哪一隊的服飾更華美氣派。如此既失去了原有的那種駁雜活潑的趣味,又花費奢靡,引來眾多的非議,一些大臣開始發出反對的聲音。

史載,中宗在東都洛陽南樓上觀看潑寒胡戲,殿中侍御史呂元泰上疏勸諫:

臣比見都邑坊市,相率為渾脫隊,駿馬胡服,名為蘇莫遮。旗鼓相當,軍陣之勢也;騰逐喧噪,戰爭之象也。錦繡誇競,害女工也;征斂貧弱,傷政體也;胡服相觀,非雅樂也;渾脫為號,非美名也。安可以禮義之朝,法胡虜之俗?以軍陣之勢,列庭闕之下?

呂元泰認為,時寒則順之,“何必裸露形體,澆灌衢路,鼓舞跳躍,而索寒焉?”這種風俗有百害而無一利,請求皇上禁絕這種野蠻之戲。

但中宗並未採納這份諫議,照看不誤。

到了玄宗時代,寵臣張說也上疏批評潑寒胡戲,認為這種外來之戲沒有典故,有悖先禮,“……裸體跳足,盛德何觀?揮水投泥,失容斯甚”,再次請求禁絕潑寒胡戲。

這一次玄宗採納了張說的建議,開元元年冬天,敕令“臘月乞寒,外蕃所出,漸浸成俗,因循已久。自今已後,無問蕃漢,即宜禁斷”。

那樣一個生機勃勃的戲樂從此消失,想來實在可惜。如果潑寒胡戲能夠一直傳承下來,今天的隆冬臘月我們也會有一個熱鬧而刺激的好去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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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冠芥羽鬥雞狂(1)

1

公元876年的一天,一大隊唐軍浩浩蕩蕩向著雲州城進發,在城外不遠處駐紮下來。

軍中一員大將提馬向前,走上一個土臺,向城中眺望。

遠處的雲州城裡一片寂靜,似乎還沒有察覺他們的到來。大將吩咐部下:“去告訴城裡的程懷信他們,就說我來了。”

話音才落,幾騎快馬箭一般飛出去,馳下土坡直奔雲州城而去。

這位大將名叫李克用,是大唐沙陀副兵馬使,負責守衛蔚州。現在他帶領大軍來到雲州,是要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殺死大同防禦使兼水陸發運使段文楚,自己取而代之。

李克用腳下的土臺上寸草未生,馬蹄踏上去塵土微揚。土臺從平地上隆起,頂部寬闊平坦,是雲州官民用來鬥雞的地方,被稱為“鬥雞臺”。

李克用的大軍在城外等到第三天,雲州城裡奔出一隊人馬,徑直來到鬥雞臺下。人群當中圍著五個囚犯,為首的囚犯身形瘦弱,衣衫凌亂,面色灰敗,正是大同防禦使段文楚。

李克用吩咐一聲,手下眾將士立刻蜂擁上前,將段文楚拖上鬥雞臺,割肉而食,然後縱馬往來驅馳,把段文楚的屍體踩踏得一片稀爛。

李克用的父親是振武節度使李國昌。李國昌原名“朱邪赤心”,是沙陀悍將朱邪執宜的兒子,因為英武善戰、屢立戰功,被唐懿宗賜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