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訊是邵遠光發來的,簡短、乾脆:現在有時間,過來吧。

陶旻看完簡訊,抬頭就看到楚恆坐在她對面,支著下巴等著她的解釋。陶旻抿了抿嘴,晃了晃手機,說:“我有點事,先走了。”說完,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拿包和大衣。

不出兩分鐘,陶旻就已經收拾好,站在玄關處穿鞋。

楚恆走過去,手插在兜裡,閒散地看著她彎腰穿鞋,問了句:“晚上還回來嗎?”

“不了。”陶旻下意識回答。

穿好鞋,她開啟門就往外走。

“哎……”楚恆想叫住她,她卻逃跑似的奪門而出,只留下“砰”的門響聲。

楚恆對著緊閉的大門微張著嘴,嘴裡的後半句話呼之欲出。他搖著頭嘆了口氣,回到餐桌前收拾碗筷。他實在沒有想到,就算這女的對他這樣沒心沒肺,可自己倒還真是有情有義。

剛才,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到了嘴邊的話竟然是:照顧自己,彆著涼了。

操!這說明了什麼?

陶旻從楚恆家出來,走了幾分鐘便到了邵遠光的公寓。

公寓前臺的小姑娘打通了電話,便放陶旻上樓了。

陶旻按手機裡存下的房門號找到了邵遠光公寓的門口,還沒敲門,門就被人從裡邊開啟了。

陶旻微微一愣,門開啟時,正好和門裡的人對上眼。

邵遠光獨自在家,仍是穿得一絲不苟。淺灰色的V領毛衫,裡邊翻出白色的襯衣領子。若不是筆挺的長褲下穿了雙拖鞋,陶旻倒真的以為他是要外出講課去的。

昨天在馮啟明的公司,陶旻怕他擾亂自己的思緒,一直有意迴避,不去看他。現在兩人目光交接,她要是再有意躲開就顯得有些心虛了。

兩人少說也有六、七年未見了。雖然邵遠光近些年的訊息她倒是沒少了解,學術雜誌上的專訪,Google頁面上的介紹,她都曾留意過,那上邊也不乏邵遠光的照片。但這樣真真切切的對視,還是這些年來的頭一次。

他的長相倒不是頂帥氣,但絕對知性,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從容不迫的架勢。陶旻記得,原來邵遠光是不戴眼鏡的,而如今鼻樑上添的這副黑色金屬框的眼鏡讓他看上去更加考究,好像每一個笑容,每一個表情都是認真論證過的,拿捏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邵遠光看著陶旻,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挺快的,十分鐘都不到。我以為你從學校過來至少半個小時。”

趁著他扶眼鏡的間隙,陶旻移開目光,隨口答了句:“打車過來的。”

陶旻進了屋,坐在沙發上,邵遠光則去給她倒水。

酒店公寓的設施一應俱全,客廳的電視被固定在了新聞頻道,這個時段,正好在播法制新聞。

邵遠光把水杯遞給陶旻,見她盯著電視看,隨手拿遙控器把電視關掉:“好久不回國了,都不清楚國內的情況了。”

陶旻端著玻璃水杯,看著水杯裡冒出的氤氳霧氣,才意識到,邵遠光是在解釋他看電視的原因。

也是,這個人從前除了專著和期刊,連電視新聞都不屑看,更不用說抽出時間去逛街、看電影了。如今大好的晨光守著電視機,自然是要好好解釋一下。

邵遠光在陶旻斜對角的沙發上落座,坐下後,便問:“說吧,你什麼想法?”

陶旻愣了愣,發現他已經又把話題跳到了研究計劃上。

多年未見,沒有敘舊,沒有懷念,連個寒暄都沒有。陶旻努力想把思維模式調到研究上,卻發現她的思緒一直在被往事打攪。

見陶旻不說話,邵遠光靠進了沙發裡,又說,“給我發簡訊之前你肯定想明白了。說說你怎麼想的。”

陶旻放下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