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不認帳:“我沒有!”

“沒有就好。”邵遠光戴上眼鏡,“我這次回國就不走了,就在B大。我們日後見面次數還多,說不準還要合作。如果彼此看不順眼,恐怕很難一起工作。”

陶旻聽了這話,手上的動作一滯,吃了一半的餃子從筷子尖上滑落了下來,掉到醋碟裡,又把碟子裡的醋濺到桌上。

留在B大不走了?陶旻腦子有點木,抬頭去看邵遠光。

邵遠光已經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既然你對我沒什麼意見,那下午就陪陪我。”

陶旻的心跳又開始加快,她甚至懷疑那“撲通、撲通”的聲音邵遠光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她抬頭去看邵遠光,那人卻是鎮定自若,彷彿她陪他是天經地義的。

“陪你?”陶旻小聲確認了一句。要怎麼陪?想到這裡,她又急忙把頭撇開,責備自己想得太多了。

果真,她確實想多了。

“我約了嚴老,給他拜年。你吃完了,就陪我一起過去吧。”陶旻低著頭看著碟中吃了一半的餃子,仍能聽到邵遠光的輕笑聲,“順便也聊聊啟明的那項課題。”

嚴世清的家離B大並不遠,只隔了兩條街區。兩人出了公寓,陶旻便四下張望,想要打車過去。邵遠光站在她身側,看著空蕩蕩的道路,說:“走走吧。”

年關還沒有過,北京城還沒有熱鬧起來,B大附近尤是如此,少了學生的喧鬧,便是一片清冷。

邵遠光走在前邊,雙手插在大衣兜裡,時不時停下腳步去等身後的陶旻。

等陶旻走上來,他問:“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陶旻縮著脖子,把臉藏在圍巾裡,支吾了一句:“挺好。”便又漸漸放緩腳步,將兩人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邵遠光像是知道她有心迴避,不願和他走在一起,便也不再等她了。兩個人就這樣保持著固定的距離,往嚴世清家裡走去。

到了嚴老家,師母給開的門,客氣地把兩人請進屋裡,又是沏茶倒水,又是招呼兩人吃東西。

不多一會兒,嚴世清從書房裡出來,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不由一愣:“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了?”

陶旻和邵遠光幾乎同時發聲,她照例隨便扯了個理由,“碰上的”,而邵遠光卻直言不諱地說,“我們認識”。

陶旻偏了偏頭去看身邊的人,只看見了他側臉的輪廓,一副坦率的模樣。陶旻想,真是沒有默契。

嚴世清走到沙發邊坐下,看了看兩人,笑了笑:“我就說,要是你們不認識,小陶的那份報告寫得也不會那麼不客氣。”

陶旻聽了嚴世清的話,嘴角抽搐了兩下,露出了個不自在的笑容。

嚴世清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怎麼?以前受過遠光的氣?”

“我沒有。”陶旻脫口而出,但她底氣不足的聲音卻被身邊那人的直率完完全全掩蓋了。邵遠光幾乎又是在同一時間開口:“受了不少氣。”

邵遠光看了眼陶旻,自嘲似的笑笑,“我以前在英國讀書時做過她的mentor,可能是嚴厲了些。”

嚴世清指著邵遠光,邊笑邊搖頭:“你啊,對自己苛刻就算了,還要求別人也跟你一樣?”

陶旻坐在一邊低著頭,聽嚴世清似損非損地評論著邵遠光,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嚴世清說話總是有一套,明擺著說邵遠光不該對別人要求過嚴,其實說到底,嚴老還是在誇他嚴於律己。

陶旻走神的功夫,嚴世清又把話頭轉到了她的身上:“不過小陶還是很優秀的,從協和過來時,我聽說她的成果都很出色。不過可惜了……”

聽著嚴世清略表遺憾的嘆氣聲,陶旻想起協和的經歷便一陣陣地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