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半晌,茫然看著抓著裾袍的雙手和散落一地的墨髮,夕陽從窗欞斜斜射來,悄無聲息落在他三寸之外。

無間獄從不會有陽光,自己已回人間。……他從沒做錯什麼,只是認錯人了。

夙寒聲不覺得情慾有什麼不對——雖然他迷迷糊糊錯把真實當夢境,但最大過錯難道不該是崇珏隨隨便便靠近他的床榻嗎?

這兒好像不是落梧齋?

哦,夙寒聲更有理了。

自己若是在落梧齋好好睡著,絕對不可能稀裡糊塗間衝到佛堂來膽大包天非禮須彌山世尊!錯有十分有九在崇珏身上。

夙寒聲彎著的腰身越來越直,膽子也越來越肥,最後竟然膽大包天地仰頭去瞪崇珏

。自己沒錯。

崇珏眼瞳冰冷,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捏著手中佛珠。咔噠一聲脆響,

夙寒聲眼睜睜看著崇珏手中兩顆珠子陡然化為齏粉,簌簌從指縫中落下,只剩下根繩子鉤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夙寒聲:

自己方才應該不過是抱抱脖子拽拽腰帶,都沒像上次那樣湊上去強吻人,怎麼氣成這樣?

夙寒聲沒見過崇珏如此動怒的模樣,有心想跑但腿卻不能動,只好認慫了,能屈能伸地道: “晚輩冒犯世尊,您要打要罰儘管來便是,我絕不有半分怨言。

這頓罰,夙寒聲捱得心甘情願。

看著一向怕疼的少年視死如歸地伸出手,崇珏太陽穴已開始隱隱作痛,素來清明的識海好似蒙上一層陰鷙的霧氣。

夙寒聲等了又等沒等到捱打,小心翼翼眯著一隻眼睛抬頭看。

崇珏墨青眸瞳似乎閃現一抹冰冷的白,漠然看他,一字一頓艱難啟唇: “那些………胡言亂語,你同誰學來的?

夙寒聲一愣。他說過胡言亂語嗎,沉浸在夢中要說也只是一些淫詞

夙寒聲這才意識到,怪不得崇珏如此震怒了。

因前世崇珏的樣子太過深刻,加上世尊又未剃度,導致夙寒聲一直難以將他當成真正的佛修對待。

如今想來,他對著幾千年都沒開葷的和尚說一堆淫詞豔語——還是為自己取乳名的長輩而言,不啻於五雷轟頂。

夙寒聲這才懂崇珏氣在何處。幾千年沒開葷的老男人,臉皮真薄。

世尊是佛修,宛如山巔明月不可褻瀆。”夙寒聲硬著頭皮拍了個馬屁,小聲道, 應該不知我們道修雙修之法,這些都是必備課的。

崇珏: …

佛修也有歡喜禪,崇珏又在三界歷練許久,見多識廣,卻從未聽說過道修有這等“必備課”。但夙寒聲說得煞有其事: “我一個嬌……尊長教我的,道修一旦結為道侶便會日日雙修,靈力交融神魂相纏,這樣對修行有極大益處。”

崇珏似乎被這番有理有據的話給震住了,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將“交合”之事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久久無言。

夙寒聲跪得膝蓋疼,見“佛修之首”似乎被顛覆了認

知,便偷偷摸摸想扶著床沿再次嘗試著爬起來。

不知是跪太久還是毒還沒消,他又是身子一歪往旁邊倒去,大概是吸去了剛才的教訓——更重要的是若是再撕了世尊的衣裳,這頓揍肯定是逃不了了,索性千鈞一髮之際硬生生扭轉身子往旁邊一撲。

少年好似撲火的飛蛾,踉蹌著半個身子跌到夕陽中。盛夏的夕陽仍然火熱,轟然在他身上燒起灼灼火焰。

夙寒聲早就料到會被燒,硬是一聲沒吭,掙扎著往旁邊陰涼處爬起。

火焰灼燒的氣息讓崇珏猛地回神,見夙寒聲半身是火,墨青眸瞳倏地一縮,猛地揮出一道靈力強行將人捲到榻上。

火轉瞬被熄滅。

夙寒聲裹緊凌亂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