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科比少年時血液中的基因。在這個基因裡,或多或少帶有費城的影子:張伯倫到艾佛森一脈相承的孤傲,獨自與世界交戰的偏執,以及一言不發的堅韌。這是他在費城、義大利、南加州、休斯頓到處流浪的少年時期所培養的性情。他慣於沉默地擔當一切,一如多年以後,奧尼爾離開洛杉磯時,他獨自承擔所有的罵名,而不加辯白。

費城是冷麵殺神的年輕樂園。他在那裡所吸收的一切,使他無論去到哪裡,都遵循著一條不通英文的義大利人的處事通則:如果無法正常交流,那就用自己的行動來征服。

望鄉:從加州到亞平寧

1978年8月23日,效力於費城76人的喬·布萊恩特,有了他的第三個孩子。也許那個秋季他前途無著,憂於衣食,看著孩子,他卻能想起在餐廳吃慣的一道“神戶牛排”。然後,他給孩子起名叫“KOBE”(中文譯名科比),日本神戶的意思。

家庭添丁,喜憂參半。因為作為一家之主的布萊恩特的飯碗正岌岌可危。這與當時的NBA大環境有關。

20世紀70年代末的NBA眾生凋敝,一些不安分的球員忙於嗑藥、酗酒、給教練打電話捏造逃避訓練的藉口。80年代拯救NBA收視率的魔術師約翰遜與拉里·伯德在那時還只是大學生。喬·布萊恩特和當時的大多數NBA球員一樣,是NBA這座金字塔的底層勞工。他不是一個舉足輕重、坐在家裡便有百萬合同上門的球員,於是遷徙他鄉便成為常事。籌碼、龍套、老闆們籤合同時用來平衡交易的邊角料。

1979年,布萊恩特再次離開費城,帶著童年的科比去了南加州的聖地亞哥快船隊。這已經是他四年職業生涯中所效力的第三支球隊了。

在南加州明媚的陽光下,科比第一次看到了父親拍打籃球的模樣。他尚不理解職業籃球的殘忍,只能看到那些優雅的、經過剪輯的電視鏡頭。鏡頭中,70年代末燈光昏暗的NBA球場,飛速奔跑的球員,形形色色的髭鬚與髮型,投籃時手指若撥絃般的划動。父親拍打籃球的聲音與他的心跳一起,鑄成他最初的籃球旋律。

那時他才三歲,就信心十足地對周遭說,他將來會去打NBA。

1982年,科比隨父親又遷往德克薩斯州的休斯頓。即使他開始為兇悍壯烈球場競逐熱血沸騰,但依然會樂於追逐他在南加州的美好時光,以及那裡的洛杉磯湖人——“魔術師”約翰遜。這位前輩奔放華麗、無所不能的球風已成科比的啟蒙與最初的摯愛。次年,也就是科比5歲那年,喬·布萊恩特的NBA生涯差不多走到了終點:休斯頓拒絕了他的續約請求。

喬·布萊恩特一家人再次面臨漂泊。這一次,他選擇了亞平寧半島——義大利。他認為儘管自己在NBA站不住腳,但在當時的義大利,他的水平反而會有廣闊的發展空間。科比隨父親到義大利後,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幾乎成了啞巴,他的第二語言——籃球——在那裡也不若美國般街頭巷尾。

身在異國他鄉,科比只能成天陪伴著母親帕姆與兩個姐姐沙瑞拉和沙雅。他不知道下次遷徙是什麼時候。他的生活像一塊夾心的三明治:他被義大利和美國夾在了中間。他不屬於任何一端。

幸好那時的他已經與籃球結下了不解之緣。在義大利,一個美國人稀少的國度,看不到NBA,只能看自己父親的比賽,看義大利人的比賽。漸漸地,他喜歡看義大利國家隊的8號丹東尼打球,那是個遠射犀利、動作輕盈的傢伙。

他已經意識到,父親在球場上的華麗表演並非出自對籃球的熱愛,而只是一種有條件的換取掌聲的演出,是謀生的方式。在NBA落落寡歡的父親,居然在義大利成為了家喻戶曉的球星,這在無形當中延續了科比周遭生活的籃球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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