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舒鬱悶地問:“你說你三個兒子皆隨你行醫十數年,那這個呢?”

誰知道老實人譚清一本正經地道:“自打內子有喜,我便日日在她面前朗讀歷年以來記錄的病例,從不曾停歇。小兒今年九歲,加上在內子肚中的日子,確確實實跟隨小人行醫整十年。”

裴天舒覺得自己的眼睛肯定也有問題了,好想翻白眼啊。他招了招手,叫來了已經同丫頭們混熟、得到款待的譚中秀:“你今年幾歲?”

譚中秀瞧了瞧一旁正襟危坐的譚清,又咧嘴一笑:“我爹說我幾歲我就幾歲。”

譚清的老臉一紅。

裴天舒故作未見,虎著臉嘲笑他:“這麼大個子,敢情是個不伶俐的,居然還不知道自己幾歲。”

譚中秀也不惱,笑問:“先生,個子高不高和伶俐與否有甚關係?”

“哦,還不肯承認自己是個傻的,那你倒是說說你幾歲。”

譚中秀的眼睛轉了又轉:“要不先生說我幾歲我就幾歲。”

裴天舒笑罵:“我又不是你爹。”

這下,譚中秀擺出了他爹慣有的一本正經臉:“那我方才道我爹說我幾歲我就幾歲,怎麼先生還嫌棄我不夠伶俐?”

裴天舒頷首:“嗯,你這孩子確實是個伶俐的。”這是方瓜苗子結出了西瓜,還是個狡猾的。

為了這個伶俐的孩子,一直沒等來顏學慶回話的裴天舒決定主動出擊了。

他出門之前,早就忘記了被裴金玉鄙視的事情,遂跟楚氏道:“我一會兒帶著金玉。”本還想帶著楚氏,只是她還在“靜養”之中。

哪怕如此,楚氏也是歡天喜地的,將裴金玉當季的小衣裳都翻撿出來,比了又比,為她穿上了緋紅的交領襦裙,配了條杏粉色珠光腰帶。又給她為數不多的頭髮紮了兩個很可愛的小揪揪,還別上了一個特別小巧的茉莉絹花,最後在眉心處點了一粒胭脂豆。

楚氏瞅著她是越瞧越愛,忍不住抱著她吧唧吧唧香了兩口:“我女兒真是怎麼親也親不夠的香榧子。”

裴金玉真想大文前長公主附身,一拍桌子,大吼一聲:“大膽”。

事實上,她只是抬手擦了擦小臉,別過了頭不發一語。

楚氏對此也並不上心,反正她就從來沒能成功地逗笑過她女兒。只是連聲囑咐佳柔和嘉榮抱著小娘子跟好了裴三爺,千萬別弄丟了自己抱丟了孩子。

其實楚氏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不管是佳柔還是嘉榮,這兩個專程訓練出來抱孩子的丫頭,愣是被裴天舒搶了活計。

一到了洛陽城內最為繁華的南市,裴天舒就抱著女兒棄了馬車,一路步行,什麼門市都進。據不完全統計,其實進的最多的還是刀劍鋪、首飾鋪和書鋪。

收貨頗豐,其中在一個叫洛陽客的刀劍鋪裡買了把精緻小巧的十字弩,若是穿著廣袖,可以藏在袖中,付了半兩銀子。

又在一個叫做水晶樓的首飾鋪裡買了一套紅珊瑚鑲烏色珍珠的精美頭面,也付了半兩銀子。

至於那個叫做顏如玉的書鋪,他們才進門,那個風度翩翩的老闆便迫不及待地捧上了厚厚一摞書,有難尋的遊記,有罕見的孤本,也只收了半兩銀子。

幾樣都是鼎好的東西,都只花了半兩銀子,可見銀子那玩意都是用來糊弄鬼的。

裴金玉只道她爹原來很有錢,鋪子居然都開在南市最上等的地段。卻不知,那個叫做洛陽客的刀劍鋪、水晶樓的首飾鋪,還有顏如玉的書鋪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已經在大文的土地上遍地開花。

裴天舒謙虛地表示,這真的沒什麼,幾個連鎖店而已。

一直逛到正午,裴天舒才抱著女兒,帶著丫頭和小廝,去了臨著洛水而建的重渡樓。

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