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埃里奧特的名字,普瓦洛遲疑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還有你,羅爾。如果我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還要保護依芙利娜離開這裡。”

羅爾先是低頭不語,片刻之後,他抬起頭,鄭重地對弗萊德說:

“我聽你的,弗萊德,留在這裡。可是你要向我保證,不會有什麼意外!”

“我保證,”弗萊德微笑著回答,“而且,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幫忙……”

第十七卷:紛繁 第一百四十六章 軟硬兼施的談判

當如同怒海狂濤般望不到邊際的人群站在你身前,心裡懷著對你的敵視,手中拿著足以致人死命的武器,以一種吃人的眼光注視著你的時候,你會怎麼樣?

即便你是一個非常有勇氣的人,我相信在大多數情況下,你的的身體也會不由自主地跟隨著自己的心微微顫抖,手心裡全是汗水,幾乎連韁繩也抓不牢。你的胸口會有一種既痠麻又冰涼的感覺,彷彿那是一個黑暗的空洞,等待著你用恐慌去將它填滿。你的氣息會變得短促,口唇發乾,咽喉刺痛,說不出話來。

我相信你會這樣的,因為當時我正是如此。在我們不斷走近那百萬土著流民的過程中,我不止一次地想撥馬迴轉,重新站回到那堵城牆上去。我寧願和更多的人一起,手握刀劍在戰場上和他們面對面地廝殺,也不願像這樣以兩個單薄的身影去面對這山巒般的人群。我不介意死在戰場上,死在這群狂躁不安的土著人手中。這種感覺來得很強烈,甚至於你可能會以為那是一種勇敢。

那不是真正的勇敢,恰恰相反,那才是膽怯和絕望的表現。在面對無可抵禦的強大力量面前,你會失去求生的勇氣,以至於執著地追尋死亡的足跡。相對於我那時的恐慌而言,死或許倒是一種解脫。

似乎任何人都會在這個時候失態,如果他沒有被這巨大的迫力所壓倒,完全喪失勇氣,那就會擺出一付英勇無懼、慷慨赴死的模樣,以自己強硬的外表去掩飾內心的畏懼,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可是弗萊德沒有。

走在他的旁邊,我看見的一個真正坦然平靜的側臉。無論是畏懼、驚訝、憤怒還是憂慮,都沒有在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孔上留下痕跡。如果他的臉上還帶著什麼表情的話,那也只是一絲矜持而又友善的微笑。

對於我們的到來,正在集結的土著人們簡直不知該如何應對。前排的戰士們面面相覷,任憑我們牽著馬從距離他們不到三十步遠的地方慢慢走近,狐疑地看著我們,什麼話也不說。

過了一會,終於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自己的陣列中走出來,大聲向我們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想要做什麼?”他赤裸著上身,身體上刺著一些斑斕古怪的花紋,看上去有很有幾分猙獰,只是左肩上那塊裹傷的布,大大降低了他高大威猛的視覺效果。幾個年輕的土著人手持武器緊跟隨在他身後,戒備地看著我們。我想,他或許是某個部落酋長之類的人。

“我們是倫布理族的盟友,德蘭麥亞王國的使者,有一些關乎你們生死存亡的重要問題,希望能和你們的大祭司當面談談。”說著,弗萊德舉起雙手,原地轉了一圈,示意自己沒有攜帶武器。

我不禁為弗萊德的處境有些擔心:我們不能肯定那些被危險和飢餓逼到崩潰邊緣的土著人們是否還能保持著一點理性,倘若現在正站在我們面前的正是一群無知愚蠢而相信蠻力的魯莽的戰士,或者恰好現在正站在我們面前的這個酋長心情不大愉快,那麼我們現在的舉動就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那個酋長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他對著弗萊德端詳了半天,又轉而看了看我。他看起來既驚訝又有些慌張,我猜是我們的裝束讓他想起了那些大肆殺戮驅逐他們的溫斯頓人,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