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從薰球中嫋嫋透出,煙形曼妙,漸漸彌散在空氣中。杜沅沅喝了口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面頰上恢復了幾絲血色。英帝雙眉緊皺,柔聲道:“你莫不是又夢到了……”,杜沅沅點了點頭,臉上浮起幾分難過的神色。英帝面上的憂色加深,“你何苦為這事一直耿耿於懷,燕貴人也算罪有應得。只是你一直心存慈悲,總是放不下。”

“這可如何是好?”蘭兮一旁搓著手,“小主這種情形也有個七、八日了。眼看著精神一天差似一天,奴婢斗膽,要不喚個御醫來看看,可好?”英帝點點頭,“看看也好。”杜沅沅窩在英帝的懷裡撒著嬌,“罷了,太醫監那些照本宣科的庸醫,只會說些不虛不實的廢話。不看也罷。”“那……”,蘭兮偷眼看著英帝,“不如召前些時日給柔美人小主診脈的沈太醫來看看,這沈太醫雖年輕,但也是個五品醫正,醫術高明。”“沅沅你看呢?”英帝問懷中猶自嘟著嘴的杜沅沅,“沈毓?”杜沅沅沉吟著,雖然與沈毓相交不深,但看得出,這個沈毓正直誠實,而且,對她似乎也頗為維護。如今自己在宮中正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不如在太醫院中安插個人也好。想到這,對英帝道:“就憑皇上做主吧。”英帝望向蘭兮點了點頭,蘭兮退出殿外,自去辦理。

見蘭兮已出殿去,杜沅沅向英帝靠得更緊了些,幽幽嘆了口氣,“燕貴人一事,沅沅一直心中不安,總覺得對她不起,日思夜想,就憂思成夢。”英帝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你就是想得太多,燕貴人有錯在先,再怪也怪不到你頭上來。”杜沅沅忽然直起身,“難道你真的相信一切均是燕貴人所為?”英帝眯起了眼睛,卻沒有答話,只是道:“時辰還早,再睡會吧。”杜沅沅知他心中必有打算,也不再問,只點點頭,剛要躺下,又想起一事,忙道:“沅沅想請皇上給個恩典。”英帝不由笑道:“你又動了什麼心思。”杜沅沅道:“此事牽涉的敬事房司花太監小絡子和柔美人身邊宮女香羅,二人雖助紂為虐,但卻事出有因,念他二人可憐,皇上就饒了他們吧。”英帝沉吟了一下,“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事關謀害皇嗣,如此處置恐怕不妥。”杜沅沅一急,“皇上,他二人委實可憐,何況柔美人腹中皇子平安,小絡子與香羅也非主使之人,沅沅求皇上了。”一邊說著,一邊使勁搖著英帝的袖子。英帝被磨不過,只得道:“好、好,明日知會內務府,就將他們逐出宮去吧。”杜沅沅喜不自禁,連聲道:“謝皇上,謝皇上。”說罷,主動送上深深一吻。

杜沅沅斜靠在青花雙魚蓮池紋瓷枕上,沈毓坐在榻前把脈。正在凝神之間,沈毓鼻端隱隱聞到一股幽香,不似薰香的氣息,猛然醒悟,這分明就是女子的體香。如此一想,把脈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杜沅沅有些奇怪,看沈太醫的面色變了幾變,難道她真的是生了什麼重病不成。不由問道:“沈太醫?”沈毓立刻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躬身道:“不妨事,小主只不過是憂思過度,只要放寬心懷,自然就痊癒了。”杜沅沅見他說的有理,輕輕點了點頭,驀然想起噩夢中的諸般情景,忍不住輕嘆了聲,那情景如此真切,想要放寬心懷談何容易。

沈毓在一旁察言觀色,忽然想起前些時日宮中流傳的燕貴人之事,大著膽子道:“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杜沅沅看著沈毓清朗的眼神,道:“請沈太醫但說無妨。”沈毓道:“小主的思慮,臣略有耳聞,只是此事並非小主的過錯,也許有些事確是無能為力。”杜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