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英帝低下頭去,仔細看了一下詔書最後的璽印,只見暗紅色方方正正的印記上,書著“天任敕命之寶”的字樣,的確是太祖的璽印。

英帝的目光飛快地掃過詔書上的字跡,越看越是心驚,後背上滿是冷汗。只聽得“叮”的一聲,手中的火折竟然鐵落下去,擦過橫樑,落到金色磚地上,斷成兩截。英帝似乎視若無睹,手中緊緊握著詔書,呆坐在橫樑上。心中翻來覆去只是一句,“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也不知過了多久,蓮花燈內突然爆開一個燈芯,發出一聲“劈啪”的輕響。在異常靜寂的大殿內,卻顯得十分響亮。英帝渾身一震,沉吟了一下,將遺詔又放回了匣內,順著經幡滑下地來。他抖去衣袍上的浮塵,取過披風依然繫好,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太祖的牌位,低嘆一聲,出殿去了。

陸六福等得心焦,夜風寒涼,似乎已穿透了他原本並不單薄的袍服。此時,天上的星子已全部升起,一眨一眨的,就如同無數只偷窺的眼。陸六福不時翹首以望,暗暗禱告不要出了岔子才好。

似是他的禱告生了效,英帝的身影從丹陛之上緩緩走了下來。陸六福急忙迎上前去,微弱星光下,英帝的臉上竟然帶了幾分失魂落魄的神色,陸六福心中一驚,再仔細看時,那神色已消失不見,似乎剛剛只是他的錯覺。英帝低沉一句,“回吧。”陸六福也不多言,緊跟在身後,二人一前一後,又順著來路走了回去。

回到承宸宮內,差不多已到了戌時末。陸六福偷窺英帝的臉色,異常的平靜下似乎壓抑著狂風驟雨,剛想默然退出去,又覺得不妥。只得遲疑道:“皇上,今夜不是要到貴妃娘娘那兒去?”英帝猛然醒悟過來,晤了一聲。忽然道:“你去叫閔文秀來。”陸六福“啊”了一聲,但看著英帝嚴肅得繃緊的臉色,硬生生將下面的“這麼晚了”幾個字給吞了進去,應了聲“是”便立刻退了出去。

英帝轉頭望向窗外,目光投向一片空茫,面上竟是個悲涼的笑意,笑到後來,卻變得冷酷摻雜著譏諷。陸六福的聲音在殿外響起,“京畿府尹閔文秀大人見駕!”英帝的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走至椅中坐好,道:“進來!”

閔文秀垂著手,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皇上一回了京,便宣他入宮,他心中明白,怕是要問差事。英帝信手翻著案上的奏摺,似是隨意問道:“前些日子,朕讓你查的千液苑刺客一事,可有眉目了?”閔文秀暗想所料不差,急忙道:“回皇上,臣已派出了大量人手,在京城內外圍捕。如今,‘蝙蝠’的殺手已被剿殺了大半。”英帝的面上浮起一層怒意,抬眼向閔文秀看來,目光異常銳利,“殺人有什麼用,朕讓你查的是原因。”

閔文秀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抬起袖子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囁嚅道:“臣查過,只是,這個殺手組織太過嚴密,一時之間還查不到什麼。請皇上再給臣一些時間。”英帝知他說的是實情,也不好太過責怪,便點了點頭,道:“你退下吧。”閔文秀如蒙大赦,說了聲“臣告退。”便退向殿外,剛走到殿門前,英帝忽然又道:“若是抓到了主腦,要給朕留個活口。”閔文秀心中奇怪,但也不敢詢問,只得答了聲是。

英帝坐在殿內,又默然良久,忽然自語道:“若真是宮氏子孫,朕又當如何?難道真按遺詔所說……”語聲漸低,到後來,已是幾不可聞。

杜沅沅思緒煩亂,思忖了大半日,待回過神來,天色已經黑透。忽然想起英帝說的晚上要來的話,心中微苦,二人之間如此橫生枝節,此時見面,只是徒添尷尬。想罷,便吩咐碧痕安置就寢。

剛剛躺下,便聽到窗外有聲音問當值的碧痕道:“娘娘睡了?”竟是英帝。碧痕乖巧,“娘娘一路勞頓,身子太乏,已睡了多時了。”英帝似是失望地晤了一聲,又道:“你退下吧,朕進去看看。”說罷,便有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