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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在府中正廳,紅木棺犉,白帳靈幡,素果香燭,顯出一派愁雲慘霧的景象。
此時已是夜半,萬籟俱寂,府中的僕役早已下去歇息。靈堂內燃著兒臂粗的白燭,火光通明,卻炙白得耀眼,彷彿要穿透人的心靈。巨大的棺犉前跪坐著一人,一身皺巴巴的彈墨玉青袍子,蓬亂的鬢髮,參差的胡茬,失神的目光,顯得異常落魄與蕭索。這人竟是杜庭儒。
自楊素心去後,他便沒有開口再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守在楊素心的屍身,任眾人在他身周忙忙碌碌,直到楊素心被裝入了棺犉之中,杜庭儒才在棺犉之前默默坐了下來。他的眼裡,除了面前的棺犉,除了棺犉裡的楊素心,其他任何事情似乎都已不再重要。眾人見此,也只得由他去了。
夜風微涼,翻卷起燃得正旺的燭火,那燭光便扭動起來,帶著明明暗暗的影子飄蕩了開去。眼前的一切,彷彿是真實的,又彷彿是個夢境。
“求你,求你放了我。”記憶深處傳來苦苦的哀求,杜庭儒悚然抬起頭來,“好,你既然一心要娶我,我就嫁給你。只是,從今以後,我們便是一對怨偶。你給我的,我會恨你一生一世。”那聲音突然變得淒厲。杜庭儒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四處看著,面上似哭似笑,喃喃道:“素心,是你,我知道你在這裡。你出來,你出來見我,出來見我,好不好?素心--”
他那悲痛而悽絕的聲音在靈堂內迴盪,但除了搖動的燭火,四周仍是一片寂然。
杜庭儒看向棺犉,似是病榻上楊素心平靜的面容,“你我都太過執著,但人生短促,早晚是要去的,那些恩怨就都放下吧,好好保重自己。你,你忘了我吧。”杜庭儒忽然仰天縱聲長笑起來,笑聲裡帶著錐心的悲傷之意。“你又這樣說,你又這樣說,好,我去陪你,我這就去陪你,與其忘記,不如我們永遠在一起。”
自靈堂設好後,杜沅沅便一直坐在靈堂右側的小廳內。她不敢走入這間靈堂,她不敢去看那個沉重得迫人的紅木棺犉,她不敢面對楊素心的確已經離開人世的事實。坐在那間小小的廳中,她任自己的神思飄渺,她在想那些與楊素心的點點滴滴。迷濛之中,似乎楊素心仍在寒碧軒內唸經禮佛,似乎還可以聽見軒裡傳出的木魚聲聲。
直到杜庭儒的異樣的聲音傳來,杜沅沅才猛然意識到,她不過是在做一個自欺欺人的夢罷了。
杜沅沅終於鼓起勇氣,走進了楊素心靈堂,也看到了站在棺犉前的杜庭儒如痴似狂的模樣。杜沅沅無法出聲喝止,也無力出聲喝止,她只是靠在廳門一側,任傷心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流下面頰。
杜子珏和沈毓一前一後快步走了進來,他們本就沒有走遠,靈堂和小廳內都是他們心中惦念的人,他們一直站在靈堂外的黑暗裡默默守候著,直到聽到杜庭儒充滿了絕望和悲傷的聲音。
杜子珏一眼便看到了倚在門邊的杜沅沅,那抹熟悉的身影中透出的孤單和無助幾乎立刻就刺痛了他的目光,他剛想奔到杜沅沅身邊,忽然又硬生生止住,向杜庭儒走去。
跟在他身後的沈毓看到了杜子珏的舉動,微微有些疑惑,但很快被杜沅沅憂傷的面容揪住了心神,急忙上前將她穩穩扶住。
杜庭儒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看不到向他奔來的杜子珏,他看不到站在一旁的杜沅沅和沈毓,他滿心滿腦的都是楊素心的面容,楊素心的聲音,杜庭儒忽地大叫起來,使盡了力氣向棺犉撞去。
此時,杜子珏堪堪趕到杜庭儒的身後,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杜庭儒的袍角。杜庭儒神智已迷亂,這一撞的力氣使得頗大,杜子珏收勢不及,被向前一帶,只聽得“砰”地一聲響,杜庭儒撞上了棺犉,而杜子珏撲跌在他身後的地下。
竟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杜沅沅和沈毓禁不住目瞪口呆。
杜庭儒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