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無忌苦笑。

這也是真的,任何人都不能否認。

老薑道:“只要我們不到那院子裡去,他也絕不出來,從來都沒有動過別地力的一草一

木。”.所以他們也從來沒有再到那院子裡去過。

無忌瞭解這一點,他絕不怪他們,如果他是老薑,他也絕不會再去的。

他不是老薑,所以他一定要去看看,不但去看看那些鬼,也去看看他那個朋友。

陰雨的天氣,黃昏總是特別短,忽然間天就黑了,冷颼颼的風吹在身上,令人覺得春天

彷佛還很遙遠。

無忌避開了有燈光的地方,繞過一條幽靜的迴廊,從偏門走入後園。

他不想驚動別人,而且堅持不讓老薑陪他來。

有很多事都不能讓別人陪你去做,有很多問題都必須你一個人單獨去解決。

他不信世上真的有鬼,可是他相信世上絕對有此鬼更可怕的人。

有時候一個朋友遠比一群鬼更危險。

他一向不願別人陪他冒險。

庭園深深,冷清而黑暗,昔日的安詳和寧靜,現在已變成了陰森寂寞。

自從他父親死了之後,連這地方都似乎已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

但這裡畢竟是他生長的地方,有太多令他永難忘懷的往事。

夏日的蟋蟀,秋日的蟬,春天的花香,冬天的雪,所有歡樂的回憶,現在想起來都只有

使人悲傷。

他盡二不去想這些事就算一定要想,也不妨等到明天再想。

他不願意讓任何一個活著的人,看見他的軟弱和悲傷,也不願讓任何一個兒看見。

鳳娘住的那院子,在一個很偏僻的角落裡,幾乎是完全獨立的,無論從那裡走過去都很

遠。

她父母的喪期一過,趙二爺就把她接到這裡來了,在他們還沒有成婚之前,她當然要和

無忌住的地方保持一段距椎。

鄙是無忌當然不會沒有來過。

以前他來的時候,只要一走過桃花林旁的那座小橋,就可以看見她視窗裡的燈光,燈光

下的人影。

那視窗在小樓上,小樓在幾百竿修竹,幾十株悔花問。

那人影總是在等著他。

現在他又走過了小橋,桃花已開了,桃花林中,忽然傳出一聲冷笑。

在一個黑暗淒涼的陰天晚上,在一個陰森寬闊的庭院裡,在一個人人都說有鬼的地方,

忽然聽見這麼樣一聲冷笑,誰都會吃一驚的。

無忌卻好像沒有聽見。

冷笑聲是從桃花林裡發出的,要到那有鬼的院子裡去,就得穿過這片桃花林。

無忌就走入了這片桃花林。

冷笑的聲音若斷若績,忽然在東,忽然在西,忽然在左,忽然在一株桃花樹上的枝葉

間,忽然又到了右邊一棵桃花樹下草叢裡。

無忌還是聽不見。

忽然間,一個黑黝黝的影子從樹枝上吊下來,在他脖子後面吹了一口氣。

無忌好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非但沒有被嚇得暈過去,也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這個黑影子反而泛不住氣了,身子在樹上一,從無忌頭上飛了過去。凌空一個絀腰巧翻

雲,輕瓢飄的落在無忌面前,手叉著腰,用一雙大眼睛狠狠的皚著無忌,雖然是在生氣的時

候,還是可以看得見臉上那兩個深深的酒渦。

無忌根本連看都不必看,就已經猜出她是誰了。他本來以為這個朋友是李玉堂,想不

到,連一蓮居然陰魂不散,還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