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青無語望向天花板,吐出兩個字:“自戀。”

結婚前聶染青曾經惡補過烹飪班,雖然烹飪課上學到的東西大多數在婚後並沒有用到。習進南在吃飯這方面的習慣怪異得很,他在家的時候很少說飯不好吃,除非她做得糊了或者實在難以下嚥。但是他去了外面卻是挑剔得很,有次聶染青和他出去吃飯,習進南面對著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皺了皺眉,那天聶染青心裡並不舒暢,看到這兒不禁說,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難伺候,酒店也就不用做了。

習進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要是酒店裡做得都像家裡那種水平,那它也不用開了。

聶染青瞟了他一眼,他這話擺明了就是暗示她做的飯不好吃嘛。她擦擦嘴角,慢條斯理地說,你要是覺得我做得不好吃的話,可以自己做啊。

想不到習進南卻微微一笑,看著她就像在包容一個賭氣的孩子,聲調也是帶著淡淡的笑意,我娶的是老婆,又不是廚子。

聶染青噗哧一聲笑出來。

習進南一向很會轉移話題。

聶染青覺得,習進南這麼難得的參與茶米油鹽醬醋茶,十指都沾了陽春水,她不表示一下感動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在習進南去上班前主動幫他打領帶,結果卻在他脖頸上發現了一道刮痕。

刮痕不大,但是在習進南的脖子上卻很醒目,聶染青看著不說話,習進南覺察到異樣,順著她的目光,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理解過來,笑了一下:“你昨晚的傑作。”

她這才恍惚想起昨晚做夢亂抓的場面,並且再次感到赧顏,剛想說點兒什麼,習進南卻湊近她,曖昧一笑:“幸虧是脖子,要是在臉上,如果有人問我昨晚幹嘛了,我怎麼交代。”

聶染青面無表情地把他推回原位:“去!”

等習進南離開後,聶染青看著外面豔陽高照,這正是讀書的好時機。她從書房裡隨便抽出一本書,打算就把今天奢侈地浪費過去。

《聖經》的書皮和內容都給人厚實感,可惜聶染青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她把書攤開放在自己臉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習進南無論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總喜歡以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兒示人,聶染青對這一點非常嗤之以鼻。可是她在他面前又確實感覺自己像個小孩子,不管做什麼他似乎都有比她更好的辦法。不管她怎麼成熟,也不如他十分之一的精明與老練。習進南比她長四歲,這四圈的年輪不是白長的,每次聶染青的刻意撩撥,到最後肯定會變成她的束手無策。所幸兩人很少干預各自的生活,而且習進南一直讓著她。

他從來都是不動聲色,習進南不說話又不笑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倆字,深沉。聶染青有次看到他面色平常地通電話,結束通話後就一聲不吭地去了書房,當時她沒在意,等第二天她去書房收拾桌子的時候,卻發現桌子上一厚疊的白紙已經全部被鋼筆劃出觸目驚心的割痕。

聶染青當時突然生出兩種不同的想法。第一種是,他這麼隱忍,其實也算自虐吧?傷心又傷肺,別人還看不見。第二種則是,要是她哪天惹得他不高興了,他會不會不動聲色地在深夜裡把她掐死?

聶染青渾身一抖,被自己的陰謀論驚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第二天,她去告訴姚蜜,結果姚蜜毒舌地告訴她,聶染青,你搞研究可惜了,你應該去搞哲學。聶染青想了想,擺擺手說,算了,我不想我的頭髮那麼早就掉成毛主席的樣兒。

總的來說,習進南在家裡的時候,除了手裡偶爾提著根菸,要不兩隻手指勾著酒杯倒點酒,回家的時間基本不定外,偶爾拿她開涮,也勉勉強強算是個好男人。聶染青幹嘛他都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他不管,她自然大權獨攬。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如今山中有老虎,猴子依舊是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