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奶茶店名叫“waiting”,六月份剛開張,店主小夏是一名應屆畢業生。店內主打暖色調,佈置溫馨,連選單都以清秀的人工書法編寫,加上價格實惠,飲品味佳,週末下午茶時光往往人氣爆棚。

嚴格來說,簡默並不喜歡奶茶咖啡,但她鍾愛這份愜意而小資的情調,同時,也喜歡傻坐傻想。故兩全其美的方式是:在奶茶店點一杯鮮榨橙汁。

晚上這個點,店裡的人並不多。和明霏來過幾次,小夏與簡默已是熟稔,互相比了個手勢,她便往平常坐的位置走去。

外頭的雨已歇了,難得九月天的雨還跟盛夏的一個脾性,急躁且來去匆匆。店裡放著一首《七里香》,帶著氤氳的溼氣,正唱到結尾:我接著寫,把永遠愛你寫進詩的結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瞭解。

簡默輕輕敲擊桌面,漸漸聽得入了神,直到小夏送上橙汁,提醒她包裡的手機響了,她才回魂。看到來電顯示,她很快接起。

“剛才手機靜音。要很晚回來?”手機裡的男聲低沉而安靜,隨著電波迢遞而至。

簡默很沒用,輕易被這種安靜擊中,她喝了一口果汁,連聲音都被潤得柔軟,“嗯。楚衡回來,應該通知過你吧。他在明霏這,現在冰山變火山,狀況有點大。”

“需要我過去助陣?”

“不用。看情況,我今晚應該回不去。”

“那我開了鈴聲,有情況打我電話。”

“嗯,你早點睡,別在書房待得太晚。”

“好。”

兩人默了一陣,像是無話可說,但事實是他沒掛,她也沒掛。那頭的人低笑,“默默,你確定要我先掛?”

此語成功清光了簡默僅剩的那點鬱氣,她看了眼對面,抿唇,“那再見,鍾先生。”

結束通話後,目睹全過程的小夏坐在她對面,託著腮嘆了口氣,“默默,我說你和你家鍾先生是玩什麼特殊情趣啊?”

簡默莞爾,想了一會兒,答:“小夏,雖然這不是絕對的事,但要找一個始終等你先掛電話的男人,很不容易呢。”

如簡默所料,十五分鐘連下限也算不上,期間和小夏說著話,再發發小呆,打發時間倒也快,等到女王再下令時,腕錶指向八點半。她看著潮溼的路面,起身付賬。

簡默事先就做了心理準備,然而進門時,還是條件反射了一回。

瀰漫的酒味,衣物與各種攻擊物陳雜,一隻鋼琴音樂盒無辜地陳屍於地,木質結構已經解體。但公寓內最顯眼的卻是——沙發旁東倒西歪的兩瓶紅酒。

排除兩人酒後亂性的可能,酒是誰喝的,已經不言而喻。而簡默的嗅覺向來靈敏,聞到隱約的煙味,她未及收拾便往主臥走。

昏暗的臥室煙霧繚繞,床頭的壁燈勉強行照明之用,映出一隻纖薄的手與一根細長的女士煙,同樣的冷漠、孤傲、絕望。

簡默回憶了一下上次見明霏抽菸是在何時,貌似是大學期間。她心頭一緊,上前奪下明霏手中的煙,輕斥:“不但喝酒,還抽菸,今天預備豪邁風?”話落,邁步往浴室走去。

“親愛的,不要堵塞下水道。”始作俑者不以為意地在她身後謔語。

簡默好氣又好笑,出來時左手一條溫毛巾,右手一根溼漉漉的煙,將煙擲入室內垃圾桶,她粗魯地甩出手中的毛巾。室內的煙氣太重,簡默聞不慣,便去開了窗戶通風。

“默默,你說男人和煙像不像?本質都是賤骨頭,要抽幾回才覺得順心。不過對比之下,二手的男人比二手菸更能禍害人。”

明霏的嗓音沙沙的,大概是酒後酣戰一場加之動作太大,向來強勢的女聲聽來竟滲出一絲痛。

簡默沒有接話。彼此的默契足夠她瞭解,目前閉嘴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