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回答,花昭並未動怒。

她逐一看過這些決絕的面容,忽然莞爾一笑,輕聲說:「……那如果,我說要留下呢?」

……

「擺駕--」

伴隨著總管太監一聲尖利的呼喝,皇宮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大門悄然洞開。這個大門,往常是宮內運送貨物、或者傳遞訊息的通道,真正的貴人們是絕對不會多看它一眼的。但此時此刻,長長的車馬隊伍魚貫而出,侍衛與宮女皆打扮低調,悄聲跟隨著車隊踏出了皇宮。

沒人知道,端坐在那車輿之中的人,正是花朝的皇帝,和他的數位皇子皇女。

車馬前進的速度很快,他們避開人流,行走在前往碼頭的小路上。雖然人多,但是整個車隊鴉雀無聲,只有馬蹄踏過石板的聲音傳到眾人耳畔。

與寂靜的車隊相比,不遠處的皇城充滿著嘈雜的聲響。有婦孺的哀嚎聲,有孩童的啼哭聲,有老人的嘆息聲……

匈奴大軍步步逼近,花朝軍隊節節敗退,即使皇城內的平民已經用最快速度收拾細軟逃離了,但仍有不少人來不及出城。

□□,這是人禍。

花朝皇帝也聽到了那些聲音,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懊悔。他開啟車窗上的傳聲通道,喚來親衛:「你去看看昭兒那邊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鬧脾氣?」

親衛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親衛回來覆命:「陛下,公主身旁的侍女說公主心情抑鬱,已經在車內歇息了。」

皇帝心底突的一跳,知女莫若父,他立刻叫停座駕,匆匆掀開車簾,邁步走下。

他不顧身份,帶著親衛迅速走到花昭的車駕前。見皇帝陛下親臨,公主車駕附近的所有侍女侍衛全部停住腳步,跪下行禮。

皇帝匆匆瞥了一眼,這些侍女裡,花昭慣常帶在身邊的那幾個熟面孔一個沒有,只有一個叫蜜枝的緊緊收在車門外。

皇帝問:「昭兒呢?」

蜜枝強自鎮定地回答:「公主喝了安神藥,正在休息。」

皇帝提高音量,怒喝道:「花昭呢!!」

天子一怒,誰可招架?蜜枝瑟瑟發抖,不敢再說話。

皇帝見無人應答,直接踏步邁上公主車輿,掀開門簾探身一看--車內,空無一人,唯有一支珠釵,放於軟墊之上。

……

紅衣艷艷,灼灼其華。

花昭孤身一人登上城牆,本以為會遇到阻攔,沒想到卻出乎意料的簡單。

守城大軍早不知去了哪裡,整座皇城,就像一個身負財寶卻完全不知抵抗的幼童,隨時都可能被掠劫。

她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她背後,是倉皇而逃的萬千百姓,他們痛苦著,吶喊著,抱著所有家當向城外倉皇奔跑;她身前,是揚塵而來的數萬匈奴大軍,軍旗烈烈,馬蹄聲藉藉,那一張張獰笑著的面孔越來越近。

在那大軍最前方,一個身披戰甲的藍眸男人端坐在馬匹之上,面容剛毅。

想必--那就是呼延律了。

與想像中的不同,世人都傳言,呼延律有野獸的血脈,喝人血、啖人肉,花昭以為他應該是一個面容猙獰的野人。哪想到,那呼延律五官深邃,若不是一身異族打扮,倒也能稱得上是英俊了。

不過,呼延律再英俊又如何?

他進犯花朝,那就是花朝永遠的敵人!更是她花昭永遠的敵人!

花昭右手持劍,寶劍從劍鞘中慢慢退出,反射出一片粹目的銀光。

可惜……她空有一身武藝,卻不能保護她的國家,更不能取那呼延律的項上人頭。

--「敢問城下可是呼延將軍?」

--「正是在下。敢問姑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