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叫道:“師父,你恐怕弄錯了!曹賊崇尚法家,非是儒學一脈!”

老者眯起眼睛,遞過去一卷書冊,道:“在這本新書裡,為師收錄了曹cāo的一首詩,名字叫《對酒歌》。詩中有云‘王者賢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鹹禮讓,民無所爭訟。三年耕有九年儲,倉谷滿盈。斑白不負載。雨澤如此,百穀用成。爵公侯伯子男,鹹愛其民……路無拾遺之私。囹圄空虛,冬節不斷。人耄耋,皆得以壽終。恩德廣及草木昆蟲……’以我看來,曹cāo這人受儒家的影響很深,雖然做了不少的錯事,但是將來未嘗不可以改過自新。”

崔琰冷靜下來,沉默半晌道:“師父的意思就這麼算了?”

“都已是前塵往事,喝了孟婆茶,你就是新人了。何必再想那麼多?”

崔琰點點頭:“我聽師父您的。”

………【第136節 拜師】………

山伯化身為蝶,立在樹梢枝頭,靜靜地傾聽兩人談話。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眼見崔琰起身作別,對著老者深深鞠躬,然後神sè黯然地緩步離去。

老人的眼中也流露出沒落孤寂的神情,待得崔琰去遠,才低低嘆了口氣:“最後一個,這是我最後一個弟子……所有的弟子都已經轉世了,喝了孟婆茶,跟我再沒有一分關係……從今而後,我只是一個人……可憐我考證出這麼多的典籍,竟無法帶出陽世……蒼天啊,求你賜我一個法子……”他一面說一面搖頭,不知不覺又摸起了書帶草,顫抖著雙手想要將書捆紮起來。

山伯聽得心酸,再也無法按耐下去,當即退下蝶衣,現身在地面上,隔著丈許距離,朗聲道:“先生休要難過,在下或可相助!”

老者吃了一驚,不知這人從何處冒出來,低喝道:“尊駕何人?”

山伯走上前去深施一禮,答道:“晚生姓梁,名山伯,自幼攻書,粗通文字,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皓月當空,如蒙不棄,願入您老門下,為您效勞!”

老者見他書生打扮,文質彬彬,看起來不像歹人,於是稍微放了點心,問道:“你從哪裡來的?在樹後躲了多久?知道我老頭子是誰嗎?”

山伯道:“晚生來此不久,剛好聽見您和崔先生談話。請問您老乃康成公否?”

老者感到奇怪:“不錯,老夫就是鄭康成。你究竟是什麼人?”

山伯苦笑道:“晚生在人間也曾做過一介縣令,因為率眾滅蝗,造了莫大的殺孽。此刻乃是地獄的囚犯,偷偷溜出來的。”

鄭玄驚訝道:“你是寒冰地獄的囚犯?重重關卡,你怎麼跑出來的?”

山伯微微一笑:“晚生有點小巧的法門,若先生肯收下我,自會如實相告。”

鄭玄緩緩搖頭:“老夫無權無勢,只是楚江王掛名的參議,你要想飛黃騰達,恐怕拜錯門檻了!”

山伯躬身求肯:“晚生別無所求,只想借先生的寶書一觀,每rì一卷,次rì準時歸還,未知可否?”

鄭玄回頭望了一眼耗盡了心血的典籍,心中十分鬱悶,口中道:“這些書十分枯燥,你真的想看?能看明白嗎?”

“晚生想試試。”

“不行,我得出個題目考考你!”

“先生請問吧。晚生學業不jīng,若是答錯了,請多包涵。”

鄭玄雙目盯著他,道:“我也不問別的,你且將《禮記…曲禮》背一段來聽聽。”

山伯對這些經文十分熟悉,當即脫口而出:“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敖不可長,yù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才背一小段,便被鄭玄擺手打斷:“開頭誰都會,你只要背最後一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