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妥當,當下微微一笑,也就不言語了,尋思:“你不讓我去華山,我偏偏自己來。”她做慣了邪教教主,近來雖已大為收斂,畢竟野性未除,也不理袁承志的吩咐,只管籌劃自行上華山拜見祖師的事。袁承志安排已畢,次日向闖王與義兄李巖辭別。李自成眼見留他不住,便賞賜了許多大內珍寶。袁承志要待推辭,李巖連使眼色,袁承志只得謝過受了。

李巖送出宮門,嘆道:“兄弟,你功成身退,那是最好不過……”說著神色黯然。袁承志道:“大哥你多多保重。如有危難,小弟雖在萬里之外,一得訊息,也必星夜趕來。”兩人灑淚而別。當日下午,袁承志與啞巴、崔秋山、崔希敏、安大娘、安小慧、洪勝海六人取道向西,往華山進發。各人乘坐的都是駿馬,腳程極快,不多時已到了宛平。

眾人進飯店打尖,用完飯正要上馬,洪勝海瞥眼間忽見牆角里有一隻蠍子、一條蜈蚣,都用鐵釘釘在牆腳。他微覺奇怪,輕扯袁承志的衣服。袁承志凝眼一看,點了點頭,心想這必與五毒教有關,可惜何惕守沒同來,不知這兩個記號是甚麼意思。洪勝海藉故與店小二攀談了幾句,淡淡的道:“那牆腳下的兩件毒物,倒有些古怪。”店小二笑道:“要不是我收了銀子,真要把這兩樣鬼東西丟了。煩死人!”他一面說一面扳手指,笑道:“兩天不到,問起這勞甚子的,連你達官爺不知是第十幾位了。”洪勝海忙問:“是誰釘的?”店小二道:“便是那個老乞婆啊!”洪勝海向袁承志望了一眼,問道:“是哪些人問過呢?”說著拿了塊碎銀子塞在店小二手裡。店小二口中推辭,伸手接了銀子,笑道:“不是叫化丐頭,就是光棍混混兒,哪知道你達官爺也問這個……嘿嘿,可叫你老人家破費啦。”袁承志插口道:“那老乞婆釘毒物之時,還有誰在一旁嗎?”店小二道:“那天的事也真透著希奇,先是一個青年標緻相公獨個兒來喝酒……”袁承志急問:“多大年紀?怎等打扮?”店小二道:“瞧模樣兒比你相公還小著幾歲,生得這麼俊,我還道是唱小旦的戲子兒呢,後來見他腰裡帶著把寶劍,那可就不知是甚麼路數了。他好似家裡死了人似的,愁眉苦臉,喝喝酒,眼圈兒就紅了,真叫人瞧著心裡直疼……”眾人知道這必是青青無疑。崔希敏怒道:“你別口裡不乾不淨的。”店小二嚇了一跳,抹了抹桌子,道:“爺們要上道了麼?”袁承志道:“後來怎樣?”店小二望了崔希敏一眼,說道:“那青年相公喝了一會酒,忽然樓梯上腳步響,上來了一位老爺子,別瞧他頭髮鬍子白得銀子一般,可真透著精神,手裡提著一根龍頭柺杖,騰的一聲,往地下一登,桌上的碗兒盞兒便都跳了起來。”袁承志心中大急:“溫方山那老兒和她遇上了,青弟怎能逃出他的毒手?”

店小二又道:“那老爺子坐了下來,要了酒菜。他剛坐定,又上來一位老爺子。那真叫古怪,前前後後一共來了四個,都是白頭髮、白鬍子、紅臉孔,倒像是一個模子裡澆出來的一般,要找這四個一模一樣的老爺子,那真是不容易得緊了。這四人有的拿著一對短戟,有的拿著一根皮鞭。他們誰也不望誰,各自開了一張桌子,四個老兒把那位年輕相公圍在中間。我越瞧越透著邪門,再過一會兒,那老乞婆就來啦。掌櫃的要趕她出去,哪知當地一聲,嘿,你道甚麼?”崔希敏忙問:“甚麼?”店小二道:“這叫做財神爺爺著爛衫,人不可以貌相。噹的一聲,她拋了一大錠銀子在櫃上,向著那四個老頭和那相公一指,叫道:‘這幾位吃的,都算在我帳上!’你老,你可見過這樣闊綽的叫化婆麼?”

袁承志越聽越急,心想:“溫氏四老已經難敵,再遇上何紅藥,可如何得了?”店小二越說興致越好,口沫橫飛的道:“哪知他們理也不理,自顧自的飲酒。那老乞婆惱了,叫了一聲,一張手,一道白光,直往那拿柺杖的老兒射去。”崔希敏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