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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謝謝你,辛苦你了。”蕭墨存接過瓶子,微笑道:“快回去吧,今兒個晚上的事,讓你當風險了。”
“公子爺,這是小的本份。”小全兒答道,忽然嘿嘿一笑,說:“公子爺,說句不怕您惱的話,這酒不是什麼好物件,夜深露重的,您莫要貪杯啊。”
“知道了,謝謝。”蕭墨存點點頭,說:“那個,還是把燈籠留下吧。”
“誒,小的知道了。”小全兒墊起腳尖,把燈籠掛在牢門頂上,又躬身行禮,這才匆匆離去。
“你的酒。”蕭墨存待小全兒走後,轉頭對那人說。
耳邊聽得一陣鎖鏈叮鐺亂響,夾雜著挪動身軀的摩擦聲,那人的聲音,從兩間監牢相隔的柵欄邊響起:“給我。”
蕭墨存走了過去,藉著黯淡的燈籠,只見那人披頭散髮,鬍子拉扎,根本瞧不清長相。只一雙眼睛,隱藏於毛髮叢中,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目光犀利如劍。蕭墨存被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心下一頓,遞上酒瓶的手停在半空。
“拔開蓋子,遞給我。”那人仍舊看著他,口氣放緩。
蕭墨存拔了蓋子,一股酒香湧了出來,手握瓷瓶,小心遞過柵欄,那人並不接過,說了聲:“餵我。”
“啊?”
“餵我,我拿不了。”那人動了動桎梏在木枷上的手指頭,聲線轉低,語調中帶著難耐和渴望。蕭墨存遲疑了一下,湊近木柵欄,將瓶子對準了那人龜裂的唇。
他拿瓶子的手一頓,即被那人牢牢抓住。蕭墨存剛剛經歷過皇帝的事,對他人的觸碰格外敏感,手一僵,頃刻就想甩開,哪知手上竟如套了個精鋼圈,哪裡掙得了。他低頭,見那人如飲瓊漿,大口大口地就著他的手喝酒,臉上縱橫的也不知是鞭痕還是拳棒傷痕,心下一軟,不再用力,反倒將瓶子託高,方便他飲酒。
那人片刻就將一瓶酒喝得乾乾淨淨,放開蕭墨存的手,長長吁出一口氣說:“胭脂紅,你那僕人,竟然給你找這種娘們喝的酒。”
蕭墨存奪回瓶子,說:“知足吧你。”
那人輕笑了一聲,說:“不過也是,讓我給你找酒,我也找這一型別的。”
蕭墨存說:“你不會有這種機會,因為我不會喝酒。”
“你不會喝?”那人搖搖蓬鬆的頭,說:“對酒當歌,快意恩仇,這種樂趣要沒有了,做人還有什麼意思?”
蕭墨存淡淡一笑,將瓶子仔細靠著牆腳放好,按了按太陽穴說:“放浪形骸,縱情聲色,是一種享受;但,聽松濤過耳,攬兩袖清風,也沒有什麼不愜意的地方。”
“你倒是隨遇而安得緊哪。”那人道:“怪不得在這牢獄之中,你也能這麼怡然自得。”
蕭墨存輕嘆了口氣,說:“我是沒有辦法,只能當成來這度假了,難不成,還要在這裡擔驚受怕,尋死覓活不成?”
那人聞言,呵呵笑了起來,叮嚀噹啷地晃動鐵鎖鏈,說:“照你這麼一說,我這身上套著的撈什子,也該視為強身健體,鍛鍊意志之功用了?”
“正是。”蕭墨存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恭喜兄臺,來日出獄之時,便是你脫胎換骨之日。”
“說得好!等我出去之日,定是脫胎換骨之時。”那人喝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借了酒勁,原先連挪動都萬分艱難的身軀,此時竟然靠著木柵欄,慢慢站了起來。蕭墨存詫異得退了兩步,那人不滿意地說:“怕什麼,我是老虎,看吃了你。”
蕭墨存啞然失笑,走前了兩步。
那人吩咐道:“再過來點。”
蕭墨存遲疑了一下,見對方宛若無害的動物園動物,便又向前走了兩步。哪知道剛剛靠近木柵欄,那人原本搭在木枷上的手忽然抓過他的手,一把扣住他腕上的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