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感知他掌心的溫熱,她笑得無比美麗,彷彿乍然綻放在雪地當中一朵晶瑩剔透的花,帶著虛弱和單純的信賴。他目瞪口呆,任由她輕柔地撫摸著自己的手,在那個笑容中,彷彿此生不再,風化為千樹萬樹隨風飄落的梅花瓣。良久,他回過神來,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抽離出來,換上慣常的微笑,說:“照顧一個病人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沒有什麼,小楠姑娘不用心存感謝。”

“更何況,”他有些不自然地轉過身,刻意不去接觸她失望的眼神,說:“這個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梅香也是衣不解帶,照顧了你好多天。最辛苦的人是她,你應該感謝的,也是她。”

“奴婢不過做份內之事,公子莫要折煞奴婢了。”梅香低下頭行禮。

“當務之急,是你要好好吃藥,好好休息,知道嗎?要什麼缺什麼,只管跟我說,有梅香想不到的地方,也只管告訴我,好嗎?”他低下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鈴鐺,遞給她,微笑說:“這個給你,可不是玩的,我怕你半夜醒來,或者梅香一時半會不在跟前,你想叫人的時候,就搖鈴,知道嗎?”

她笑了,伸手接過鈴鐺,搖了搖,鈴聲清澈入耳,她問:“是不是我搖鈴,你就會來?”

他頓了一下,隨即笑道:“要是我聽到了,自然會來。”

是夜,餘寒尤厲,地上新結的冰皮在月光當中,晶瑩閃爍,猶如新鏡初開,冷光乍現。

蕭墨存裹著貂裘,站在庭院內的梅花前,風姿綽約,不知站了有多久。

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在他身後不耐煩地跺腳,試圖將侵入體內的寒氣跺開。

“梅香,你知道嗎,收集梅花瓣上的積雪,存下來,是泡茶用的上等之水。”他輕輕地撫摸著花瓣,象略過情人的鬢角一般溫柔。他象自言自語一樣地說:“詩韻常常想這麼做,卻又怕雪被汙染了不乾淨,我還笑她附庸風雅。”

梅香心裡暗想,又來了,這個主子自那天昏倒甦醒後,就經常這樣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話。

“你明明滿腹牢騷,為什麼一言不發?”男子終於開口。

“公子,您是主子,我是奴婢,哪裡敢隨便問。”梅香沒好氣地回答。

“不是說了,沒人之處,別這麼叫我,也別自稱奴婢之類的麼?”

“誰知道啊,指不定哪天您就忘了自己說過這檔子話,到時候我不是找死麼?”梅香嘟起小嘴。

蕭墨存笑了一下,轉身道:“我說過,我不大記得先前的事了,但卻會牢牢記得眼下的事情。你信不過我麼?”

“不是信不過,是看不明白。”梅香衝到他鼻子底下,說:“那個小楠已經夠可憐了,遭遇那樣的事,還跟你一樣記不得先前的東西,你幹嘛還要騙她。”

“難不成,你要我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那,那倒不是。”梅香垂下頭。

“梅香,小楠的這個病,叫做失憶症。她是因為覺得之前的經歷太可怕,可怕到不知如何去面對,於是她的大腦自動把這段記憶去掉,這是人的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

“那,那公子記不得先前的事,也是一種,那個什麼保護麼?”

“這個麼,卻不是。”他躊躇了一下,說:“小楠姑娘有可能會憶起那段可怕的回憶,我卻是,永遠也不可能了。”他低頭看到梅香費解的表情,不由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這些太複雜了,現下跟你說你也不懂,我只問你,你喜歡現在的晉陽公子,還是從前的晉陽公子?”

梅香臉上一紅,支支吾吾說:“自然,自然是現在的公子。”

“你想過為什麼嗎?”

“現在的公子是人,而且是個好人,以前的那個嘛,”她抬頭看了他一樣,沒作聲。

蕭墨存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