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慘叫一聲,只是背上衣裳完好,卻並無見血痕,想是上頭交代了手下留情。

那大漢還待再揮鞭,卻被蕭墨存喝道:“夠了。”那大漢抬頭,示意沈慕銳,沈慕銳點點頭,遂垂下鞭子,站立一旁。

蕭墨存疲憊地嘆了口氣,對那婦人溫言道:“這一鞭,教訓的不是你辱罵我,而是你愚不可及,被人攛掇利用而不知。”

那婦人一臉驚詫地看向他,抖著唇道:“你,你說什麼?”

“不用那麼奇怪,”蕭墨存輕嘆道:“你一看便是江湖女兒出身,潑辣跋扈慣了的人,適才一番話,卻說得進退有度,煽動極強,不是你能說出來。”他頓了頓,輕聲道:“只是,那人教你說這些,卻不安好心,我稍微一反駁,你受這二十鞭還是少的,只怕血濺當場都有可能。唉,你怎會覺得,能在沈慕銳面前動得了我?便是真讓你殺了我,那之後呢?你不想活了,那家中孩兒,也跟著不活了嗎?”

那婦人臉色鉅變,她來之時,只是一時恨意衝昏了頭腦,並無細想那種種緣由,此刻蕭墨存一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令她整個打了個機靈。她素來只知首領威嚴,但沈慕銳到底是個什麼人,卻並不清楚。這下偷偷望了臺上巍若神祗的那人,一股寒意從腳底冒起。是啊,怎會覺得,自己有本事在那人眼前殺他心愛之人?便是殺了,那人的手段,又豈是可輕易冒犯的?自己死不足惜,但那家中尚存的幾口人,真的都不活了嗎?

蕭墨存注視著她的臉,又輕輕補充了一句:“況且,你真的有那麼恨我嗎?”

那婦人一時之間也有些迷惑,瞧著眼前翩然若仙的一個人,若剔除那層仇恨,這樣的人,平時見了,眼睛瞧都瞧不過來,哪裡想得到恨?蕭墨存嘴角浮起一絲悽然的微笑,轉過身去,對那刑堂主事道:“念她愚笨,又逢喪夫之痛,衝撞首領,也不是有心,餘下十九鞭,便免了吧。”

刑堂主事悄悄鬆了口氣,請沈慕銳示下,沈慕銳點頭,目光閃爍,道:“允。”

那婦人“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到蕭墨存衣襟上,罵道:“蕭墨存,不要以為你為老孃求情,老孃便領你的情,你勾結朝廷,毀我總壇,生就是我等的大仇人,這筆血債,我就算討不了,也有人會向你討,你等著!”

蕭墨存神色木然,倒是一旁的小寶兒生得渾身發抖,忙不迭地拿手絹擦去穢物,指著那個婦人罵道:“你,你這人當真好歹不分,主子替你求情,幫你說話,你不思感激,反倒……”

“別說了,”蕭墨存長長嘆了一口氣,看著那些哭哭啼啼,目露恨意的苦主們,在看看旁邊無數懷疑、審視、鄙夷和痛恨的目光,道:“不用說,你們也是怎麼想的了?”

四下無聲,蕭墨存轉身,看向臺上的沈慕銳,道:“你,也覺得我是勾結朝廷的奸人?”

沈慕銳立即答道:“當然不是。”

蕭墨存定定地看向他,半響不語,眼光中流露出來的,是似喜還憂,似怨還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漸漸的,這些情緒慢慢褪下,只餘下兩眼的空寂。沈慕銳看得暗自心驚,伸手道:“墨存,我從未疑心過你。”

“是,你從未疑心過我,就如我從未疑心過你一般。”蕭墨存輕聲答道,猛然一甩衣袖,凜然轉身,對著眾人,朗聲道:“你們覺得蕭墨存勾結朝廷,背叛凌天盟,蕭墨存也無話可辨。墨存出身皇族,供職朝堂,你們心中存疑,也無可厚非。只是請諸君想以下兩點:其一,墨存在天啟朝,創立尚書處,撰邊防細務,整理戶部,改革弊端,獻抗旱十三則,任南巡督察使,安頓荒民,制止瘟疫,再獻秋冬糧食種植法,挽千萬饑民於困頓之中。墨存於此,非宣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