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轉眼間,一位太監高捧托盤,將一件置於大紅綢面上,繡工精湛的錦緞披風呈了上來。皇帝親自抖擻了那件披風,將它圍在蕭墨存身上,霎那間,一陣溫暖覆蓋全身。

蕭墨存呆了呆,不知道皇帝為何賞自己這個東西,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要謝恩,忙屈了膝蓋要跪下,卻被皇帝牢牢托住,他詫異之極,望上去,正對上蕭宏晟溫柔入水的眸子。

“不用謝恩,這是我送你的,不是賞你的。”蕭宏晟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低低地說。他語調曖昧,聲音低柔,口氣輕輕吹拂到蕭墨存耳朵上,令他臉上不由一熱。蕭宏晟滿意地看看他因臉紅而愈顯嫵媚的臉頰,低笑了一聲,轉身走回到寶座上道:“晉陽公子曲調風雅,琴藝非凡,朕心甚喜,你們還有什麼看家本事,可不要藏著掖著,乘今天晚上高興,都拿出了樂樂吧。”

底下群臣皆道深恩浩蕩,正該如此什麼的,片刻之後,又有三兩個公子郡王上前,或撫琴,或吹笛,或聯句,或頌詠,一時間廳內再度歌舞昇平,熱鬧非凡。蕭墨存恢復了最初漠然的神態,在自己角落裡的位置上,慢慢地倒了杯酒喝。他凝視著琥珀色的酒液,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一直盤旋在自己心裡。

為什麼皇帝單單賞了自己件錦繡緞面披風?

他偷眼看著寶座上神態慵懶的皇帝,仍然是那痞子樣的壞笑,仍然是那漫不經心的神情,但看著看著,卻總覺得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他疑惑地觀察著蕭宏鋮,卻在突然之間,發現蕭宏鋮的視線也在看著他。

四下相對,蕭宏鋮潭水一樣深邃的眼睛中,滿滿地盪漾著足以令人沉溺的溫柔。

那是隻對他一個人的溫柔。

蕭墨存心中一凜,忙正襟危坐,心裡隱隱約約,覺得今晚有什麼弄巧成拙了。

他無意識地看著廳上的表演,腦子裡迅速盤算著哪裡出了問題,忽然,電閃雷鳴的一瞬間,他猛地想起《越人歌》的來歷: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槳的越女愛慕他,用越語唱了一首歌,鄂君請人用楚語譯出,就是這一首美麗的情詩。有人鄂君在聽懂了這首歌,明白越女的心之後,就微笑著把她帶回去了。

而雙手扶肩,贈予錦繡緞面披巾,本來就是楚人相授的禮節。

也就是說,這個時代也有《詩經》,皇帝蕭宏鋮,完全明白他唱的是什麼,也知道,按古禮該如何回應這樣的一首情歌。

他是在告訴他,心悅君兮,君已知嗎?

蕭墨存只覺腦袋轟的一聲,心底有一股火從丹田一直燒到腦袋,臉頰發燙,不用看,一定是紅得象猴子屁股一樣,握杯的手竟然止不住顫抖。他越是心煩意亂,越感覺皇帝撩人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在他臉上。他有些坐不下去了,與人表白種事並不是沒做過,但被誤會成為向一個同性表達情意卻是破荒頭一遭。問題是,這個同性不是一般人,是天啟朝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對皇帝示愛,那就不是示愛,是獻媚,是以色邀寵。他在大庭廣眾下彈了這麼一曲,這四下坐的皇親貴胄個個人精,誰會相信這只是興起之作?恐怕此刻已有不少人覺得自己處心積慮吧?

就在此時,他聽到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響起。

第25章

就在此時,他聽見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響起:

“三弟,你撫琴得很妙哪,琴聲哀怨,大有閨閣之嘆,果然是優伶之後,想必得了你孃親的真傳,才能將剛剛那個曲子演練得如此纏綿啊。”簫墨翎陰冷嘲諷的聲調再度響起。

不懷好意的聲音有如冷水一樣,霎時間將蕭墨存適才心底的難堪尷尬一掃而光。他忽然清醒起來,他並不是晉陽公子,不是那個從小生活受盡凌辱,長大後只會用凌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