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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正準備打電話,隔壁的小王進來傳達主任的指示:六點鐘在滿堂紅大酒店301聚會,辦公室全體人員參加。小王又強調說,關主任說,去的時候不要呼朋引伴、成群結隊,影響不好。
下班後,遵照關主任的指示,武威在辦公室故意延遲了一會兒,看了看錶,估計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像地下工作者一樣悄悄出了門。出了院子,遠遠看見前面走著趙副主任和小王,他並沒有趕上去,依然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進了酒店房間,武威發現大多數同事已經到了,正坐在一邊的沙發上聊天、嗑瓜子,但沒有看見主要人物的身影,便也加入了聊天隊伍。他發現,同事們之間相互稱呼不是叫主任,就是叫科長。而據他所知,許多人並沒有這樣的職務。
原來,在機關沒有一官半職,別人根本就不把你當人看。在單位說話沒有分量,外出辦事不方便,就連下去檢查工作接待的檔次也會大大降低。為此,有人常常拉大旗作虎皮,調研員、副調研員統統呼之為主任;主任科員、副主任科員則統稱為科長。反正又不發文,也不配車,僅僅是過過癮而已。就像*一樣,對別人沒有一點危害。
武威覺得最好的稱呼是主任,包容性很強。村長可以叫主任,國家發改委的頭也可以叫主任,不像科長、處長、廳長一樣,別人一聽就知道是多大的官。模糊是一種需要,也是一種重要的工作方法,黨政機關用得最為老練,連以嚴謹著稱的公文也經常用“有關部門”“有關同志”這樣的模糊詞語。因為世上有許多事情是不需要搞清楚的,搞清楚了反而不好。就像男女戀愛分手,搞清楚了原因反而更令人難堪。
誰知大家很快適應了這種意淫似的稱呼,不好意思改口,於是就一直保持著,慢慢成了一種習慣,甚至當著領導的面也這樣叫。所以,辦公室裡全是領導,不是主任就是科長,常常讓外人摸不著頭腦。這可能正是大家想要的效果——尤其是沒有職務的。
這個辦法好像很受歡迎,既滿足了人們的虛榮心,又不受編制職位的限制,簡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於是便在廳裡推而廣之、普及開來,最後連廳一級也這麼叫。不管是巡視員或是副巡視員,統統都叫廳長。叫的人順口,聽的人舒服,皆大歡喜,心裡都美滋滋的,所以並沒有人站出來反對。
部隊里正職和副職分得很清楚,不能混著叫,更何況非領導職務的呢!團長就是團長,副團長就是副團長;參謀就是參謀,幹事就是幹事。武威老部隊有個副參謀長姓鄭,大家就一直稱他為鄭副參謀長。有人嫌拗口,呼之為參謀長,他一本正經地糾正:“副的。”相反,師長姓付,戰士們就叫他付師長,常被人當作副職。
所以,武威並不習慣這種阿諛奉承的稱呼。好在人是一種適應性極強的動物,入鄉隨俗,時間一長,慢慢也就聽順耳了。第一次聽別人稱呼自己武科長,他心裡十分惶恐,覺得名不正言不順,讓領導聽見也不好,總要更正一下;後來聽多了,心裡也就坦然了,沒有一絲受之有愧的感覺,還不由自主地昂首挺胸,擺出些領導的派頭,好像真的是領導一樣。
過了一會,趙副主任招呼大家各就各位。除了武威不知自己該坐何處,故意落下以便觀察之外,其他人很快井然有序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好像下過檔案作了規定似的。武威一看,空餘的位置除了上首三個,還有兩個下位,便在其中一個下位上坐了下來。趙副主任正在吩咐服務員上菜,看了他一眼,說:“老武,你怎麼坐哪兒呢?”正要說什麼,看見大家站起來,便沒再哼聲。
原來是關主任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辦公室唯一的男調研員張求仕同志。主任直接走到首席坐下,一邊說“來晚了,不好意思”,一邊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其實辦公室的聚會,每一次他都是晚來的,來早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