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改變的。

就比如方才,雖是姜紅玉蓄意挑釁,但若非她毫不退讓,亦針鋒相對。興許姜紅玉就不會那麼激進地和妹妹一起夾擊她。但若就那麼忍下,慧安心裡又實在難平,如今聞關元鶴如此冷言,慧安心裡不由又是委屈又是迷茫,只覺自己還猶如前世一般是個莽撞而愚蠢的人。一時又想到重獲新生後的種種,說起來能夠這麼快打壓到杜美珂母女竟完全是憑著幸運。

杜美珂因毫無防備,第一日入府便被她出其不意打壓了一頭,致使她心浮氣燥急於反擊自己,這才自亂了陣腳,失去了常年的冷靜,後才做出了在杜尚書搜府的蠢事。

而若非她在搜府時又恰爆出尚書府的醜事來,只怕王御史也不會那麼憤慨地參杜廖一本,而若非恰恰碰上端門事件,使得賢康帝震怒,只怕杜廖也不會被皇帝大罵,杜大公子亦不會被皇帝御筆斥罵,那樣的話杜廖便不會對杜美珂反目成仇,更不會有杜姜珂被趕出杜府的事情了。

慧安想著這些,只覺一陣陣的沮喪將自己團團包圍,勒的她喘不過氣來眼眶一紅,抽搭了下鼻子,又頗窘迫地側了側臉。

關元鶴見白己一句話,竟就叫小丫頭由一隻戰鬥小公雞變成了迷途小松鼠,不由挑了挑眉。

見她低垂的面上雖是迷茫和困苦,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少時離家在外面閉蕩跌得頭破血流,亦曾在暗夜無人處望著星空露出茫然和脆弱來。

鳳陽侯府的情形他是聽聞過的,要說沈強也算是個奇才,他起於草莽,毫無根基,聽說幼時逃難到了雍州,靠混吃騙喝長大,連自己的祖籍是哪裡都不清楚。後來因盜墓而發家,做起了商人,之後又因世道太亂當起了山大王,竟也發展成了一方勢力。太祖攻打到雍州時收編了沈強的山匪隊伍,在軍中給他安置了個摸金校尉的職,這摸金校尉聽著體面,實際上就是一管盜墓的官,幸而後來太祖發現了沈強領兵打仗也是一個好手,沈強這才算真正走上了仕途,慢慢建功立業竟成了將軍,封了世襲爵位。

亂世之中誰不希望能得到寶藏來擴充實力,豐富軍餉,擴大隊伍。大輝建朝前亂世紛爭上百年,使得盜墓賊上至公卿門閥,下至平民乞兒可謂風起雲湧,但盜墓那是掘人祖墳的勾當,是要被人戳脊架骨的。

鳳陽侯府為何讓人看不起,為何會受到京城權貴的排擠,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原因。這種環境下本來立世就難,偏沈清又早早離世,徒餘幼(河蟹)女支撐門戶。

沈慧安那父親雖有些才名,但依他看卻是一混人,怕也不會關愛幼(河蟹)女,沈慧安又沒有親族可以依持,雖守著偌大一筆財產,但對這麼個小丫頭來說無異於孩童抱金而眠,怕絕非幸事。若非太后奉節時常招這小丫頭進宮,又多有賞賜予她,只怕早被啃得屍骨無存了。

想著這些關元鷂瞧著慧安的眉頭不由皺了下,見她神思恍惚,一臉沒落不由心下一嘆,道:“你父親不慈,母親早逝,沒有舅家,沒有嫡親兄弟,連個依傍的父族都沒,若想活得舒坦自在,光會耍些小手段用些小聰明是不夠的。往近處你得為自己尋個依持,往遠處須得你沉下心尋個立足之道。你如今立於塵埃微末之間,任誰都會想踏上一腳,縱使你打倒一個還會有無數個等著你。只有一日你能站到一定高度,你且再瞧瞧曾經那些難為你的人還有無資格再做你的敵人。你得學會避敵鋒芒,迂迴行事才行。”

耳邊響起關元鵪微沉的聲音,慧安低著頭先是還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沒反應過來,待聽清他說的話心下詫異,不由睜大了眼睛怔怔地去看他。

“你如今還是想想一會怎麼面對皇上的雷霆之怒吧。”

依著兩人的數面之緣,關元鶴知道他的這些話顯得有些僭越,見慧安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卻未在意,只說罷也不待她反應便邁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