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早在慧安那一封信上就瞧出了些端倪,這才加快了行程,匆匆地撇下僕從,帶著幾個兒子先行了一步。如今見了慧安,從她的種種反應中更是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聽到慧安相請,二話不說將手一揮,便道:“自是要住家中的,侄女要是不給舅公準備院子,舅公卻是要生氣的。”

慧安聞言心中大石一落,開懷而笑,眾人上了馬,這便浩浩蕩蕩往城中走。

慧安坐在馬車中真是又喜又悲,喜的是沈峰待她極誠,從今往後她也算是有了親人,有了依持了。悲的是,當年祖父和母親竟因孫熙祥那畜生和沈峰生了離心,致使多年來親人成了陌路,而她也因沒有孃舅撐腰,備受欺負。如今雖得重逢,祖父和母親卻已不在,天人永隔當年那心結只怕再也無法解開。好的是她現在總算是尋回了親人,也相信慢慢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秋兒和春兒也跟著上了馬車,她們心中早已詫異不已,早想問個清楚明白,只是見慧安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面色變幻個不停,卻也不敢貿然開口。這會子秋兒見慧安面色和緩過來,露了笑模樣,才忙問起沈峰的事,待慧安與二人說請楚,二人自也免不了一陣心喜。聊了一陣,秋兒便又說起那錢若卿的事,她不解的問道:“姑娘到底用了什麼法子?那匹中了邪的烈馬竟乖乖地叫姑娘擺弄,還給姑娘治好了,真真是奇怪呢。”

慧安聞言由不得一笑,道:“那馬哪裡是中了邪,它只是得了一種馬病,叫混睛蟲病,說白了就是眼睛中長了條蟲子。那馬只怕這兩日便有煩躁之態了,只是錢若卿沒留意到罷了。如今馬兒疾奔之下,眼睛又吹了冷風,才使得病情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你想,有隻蟲子在眼中游動,衝撞眼膜,那馬豈能不發狂。那用頭去撞樹也是難受,想將那蟲子蹭出來甩出來罷了。”春兒聞言掩唇一笑,道:“奴婢就知道這其中定有蹊蹺。”

慧安笑著從袖中抽出一支早上別在頭上的雙蝶戲花的纏金簪子來,道:“這病我曾見母親給馬兒醫治過,患了病的馬兒眼睛會混濁流淚,方才胭脂右邊貼著地面躺著,眼周毛髮又長,錢若卿沒有發觀而已。這病卻是要用白針扎馬兒天穴的,只要扎開此穴,那蟲子便會隨水流出,那流出的水中還能瞧見乳白色的小蟲子呢。方才我先就用這釵給胭脂放了蟲,它本已難受了半晌,我動手刮它鬃毛時那蟲子正住外流,它一時覺得舒服,又豈會不任由我為所欲為?”

秋兒聞言不由撫掌大笑,半晌才緩過勁兒來,笑道:“姑娘如此捉弄錢高個,等他發觀了豈不又要為難姑娘了?”慧安卻是一笑,白了秋兒一眼,道:“你當他不知我在戲耳他嗎,真真是個笨丫頭。”

春兒見秋兒愣住,也是揚唇取笑,“姑娘這是瞅準了那錢公子不是個小心眼的人,這才敢如此捉弄他的。你別瞧他胡鬧了些,但若真是那仗勢欺人的,昨兒就衝姑娘潑他那一臉酒,他便有的是法子叫咱們姑娘出不了仙鶴樓。你只瞧他對他那幾個下人寬和的樣兒,便能瞧出定非歹人。”

秋兒聞言卻是一臉的不認同,春兒也不與她爭辯,只道:“你只瞧姑娘對我們,再想想那錢公子對他的幾個小廝,就能瞧出一二了。”秋兒這下就更不服氣了,氣嘟嘟地道:“哪裡有半點一樣,我怎就瞧不出來?說句逾越的話,姑娘對我們那是情同姐妹的,何時說過重話,那錢若卿動不動就對小廝拳打腳踢,能是個什麼好的。不過如今咱們姑娘有了厲害的舅公,卻也是不怕他的,他若再敢尋姑娘麻煩,就叫舅老爺一刀劈了他。”

慧安聞言笑著搖了搖頭,想到錢若卿的身份,正欲敲打她兩句,卻聽外頭沈峰的聲音,道:“要進城了,侄女先帶你幾個哥哥回府裡去,舅公去去就來。”慧安一詫,待推開車門時沈峰已打馬而去,眨眼便消失在了進城的人流中。沈大童見慧安面露疑惑和不安,這便策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