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生活多年,對漠北情形不熟悉。即便同羅部酋長阿布思與其交好,可也不能全靠他人。而我卻在漠北生活了五年。所以,羅將軍和嶽娘子一致認為,若是杜師打算靠乙李啜拔攪動漠北局勢,我去佐助此人,才是最合適的!”

面對早有準備的陳寶兒,杜士儀頓時沉默了。他不是沒想過乙李啜拔如今看似風光處境下的隱憂。可是,千金易取,一將難求,而能夠成為謀主的文士更難求。如今他身邊看似人才濟濟,但能夠有相應大局觀的,也就是來聖嚴和張興。可這兩人都位居節度判官,萬萬不可能丟下官職去塞外追隨乙李啜拔。陳寶兒雖說年輕,可閱歷經驗比同齡人豐富十分,確實是最佳的人選,可這一去,竟比當年羅盈嶽五娘他們前去開拓漠北基業更危險!

於是,在沉吟良久後,他搖了搖頭:“僕固部對於如今的突厥王位之爭,乃至於異日的漠北霸主之爭,或許很重要,但我如今為朔方之主,卻還不至於應付不了。若非乙李啜拔是自己收到了阿布思的邀約,又已經動心,我也不會攛掇他率眾北歸,更何況是你!我不同意。”

“杜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陳寶兒忍不住叫了一聲,杜士儀卻不容置疑地擺了擺手,隨即開口說道:“你也很久沒見過你師孃了,還有你兩個師弟,今晚,我先給你接風!”

王容當初在成都時,因為杜士儀刻意隱匿,並沒有見過陳寶兒,但後來嫁入杜家之後,對杜士儀這個首徒常常相處,自然極其喜愛。而杜廣元杜幼麟兄弟,就對這個大師兄沒什麼印象了。即便杜廣元出生於雲州,但還沒到懂事就離開了杜士儀和王容最留戀的那塊土地,所以,聽杜士儀誇讚自己這位大師兄的能耐,他不禁拉著人的手追問個沒完。杜幼麟雖不像兄長這樣纏人,卻也如同跟屁蟲默默跟在他們身邊,似懂非懂地聽兄長和陳寶兒說話。

而看著他們兄弟三個相處和睦,杜廣元甚至殷勤地給陳寶兒安箸佈菜,杜士儀不禁有些出神。須臾,他就聽到耳畔傳來了妻子的聲音。

“看你心不在焉的,寶兒這次回來見你,是不是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事?”

“他說都播現在不用他留下也足可自保,打算去漠北僕固部輔佐乙李啜拔,被我拒絕了。”杜士儀見王容先是微微驚詫,隨即會意地點了點頭,他便嘆了一口氣道,“當初我因為他心地純良,收了他為弟子,打算等他熟讀經史後,讓他下場一試科舉,日後他的家中也會以此為榮。可誰曾想陰差陽錯,他竟是走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哪怕他從來沒有過怨言,可我也不想讓他置身那般險地!這一次,可沒有羅盈和嶽娘子能夠幫他!”

第946章 鴻鵠之志,名將事敗

這一夜的接風宴,杜廣元和杜幼麟一大一小,幾乎把陳寶兒給纏得暈頭轉向,杜幼麟更是因為杜士儀的暗中吩咐,多灌了陳寶兒好幾碗酒。快到子時,一家人方才散宴歸去歇息。

次日一大清早,當杜士儀從一夜好睡中清醒過來之後,他並沒有立刻起床,而是若有所思看著頭頂的帳子。昨天日間陳寶兒在靈武堂中見他時,態度很堅決,可昨晚的接風宴上,儘管他刻意不想提這話題,可陳寶兒也著實太反常了一些,除卻和小他很多的那兄弟倆講述自己在塞外的故事,其他的時候就是吃菜喝酒,竟沒有再試圖說服他。這和他印象中那個凡事都要做好的陳寶兒截然不同,即便十年的時光必然改變了很多,但卻不會改變人的性情。

“來人!”

杜士儀的這麼一聲高喝驚醒了枕邊的王容,她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見門外承影快步進來,她這才稍稍有幾分清醒,就只聽杜士儀對承影問道:“你去看看,客房中陳郎君在幹什麼?如果起了,讓他到靈武堂中等我。”

見杜士儀吩咐完之後就開始起床穿衣,王容不禁問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