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擁有什麼樣的將士,什麼樣的實力!

這樣的感慨只不過是轉瞬間的功夫,緊跟著,杜士儀運足了中氣喝道:“我安北牙帳城的勇士們!”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引起了萬千共鳴,儘管在如今沒有擴音器的條件下,但前排應和的聲音傳到後排,幾乎是頃刻之間,山呼海嘯的吶喊聲幾乎響徹全城。即使當杜士儀伸手做出手勢後,千軍萬馬的呼嘯仍然過了許久方才停歇了下來。而接下來杜士儀要說的話,自然有傳令官分別傳給每一個旅帥統管下的所有將卒。

“今天是七月十五,在中原,這一天也叫做中元節,又或者叫做鬼節,是祭祀祖先和鬼魂的日子。因為我選在了這一天出兵,有些人認為不吉祥,也曾經勸諫過我,但我卻回絕了改變日期的提議。因為,之前隨我前往黠戛斯,結果卻無辜死難的將士,因此受傷不能隨軍的將士,我要用這一天出兵,來告慰英靈,來撫卹他們的傷痛!如果鬼神要怪罪,那麼,全都由選在這一天大動干戈的我一個人承擔!”

中原人信奉道佛,而漠北諸族之中,除卻薩滿教,來自西域的祆教、拜火教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宗教也蔚為流傳,鬼神之說深入人心。此時此刻聽到杜士儀竟然如此說,下頭登時一片喧譁。眼看著杜士儀接過身邊隨從捧來的酒,將其撒在地上祭奠死難袍澤,也不知道是誰嚷嚷了一聲復仇,頓時一呼百應,應聲如雷。

隨著大軍漸次開拔,留守的張興登上城牆,看著同羅和僕固部應召而來的兵馬加入其中,須臾便已經匯聚成了一股洪流,他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當年於夏屋山中隱居,文武兼修,也曾經想象過自己領兵馳騁疆場的情景,可陰差陽錯,他的名聲卻是因自己為幕僚而起,縱使偶有出戰,也都是處於輔佐的地位。

可這一次他留守安北牙帳城的這一仗,絕對不會比杜士儀北擊黠戛斯的這一仗來得輕鬆,換言之甚至會更驚險,因為,這考驗的並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安北牙帳城中上上下下的文武!杜士儀的真正心意,他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可他竟是感到心頭有一種輕鬆。

狡兔死,走狗烹,與其讓他來輔佐恩主防備天子的猜忌,還不如讓他來斷掉安北牙帳城的最大枷鎖!反正,他已經把妻兒接到任上了!

杜士儀率軍北行,留下的王容卻並不輕鬆。為了可能會到來的某一天,安北牙帳城在別人以為的戰略儲備之外,還有另外的一重預備。別人只看到了朔方,只看到了雲州,卻沒想到杜士儀早年就在河北道也伏下了頗多暗子,這些年來,來自河北道的很多物資,透過都播這個轉運點,以互市的名義送到了安北牙帳城。而經營這些的,是她利用茶葉、棉花這兩宗貿易,建立起來的完善交易網路。數月之前她抽身北上,李林甫的死和楊國忠的掌權,再加上偵測到黠戛斯一股潛勢力和回紇的磨延啜合流,也給了杜士儀一個最好的契機。

於是,她不得不抓緊時間,每日悄悄出安北大都護府,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接見了一系列自己人。當這一天傍晚,她終於回到寢堂的時候,捶著自己的肩膀,輕輕舒了一口氣。親自陪著她出門的莫邪眼看她這些天的辛苦,連忙上前為女主人揉捏著肩膀,卻不防被王容握住了手。

“你現在也是當母親的人了,這幾天卻****跟著我奔忙,這些事情讓那些婢女來做,去休息吧。”

莫邪正要拒絕,可發現王容面色疲憊,眼神中也流露出了深深的倦意,她不禁心中一動,便沒有拒絕,等到告退出了寢堂之後,便去找丈夫龍泉。她一說要找個好名醫替夫人把脈,以免過度操勞累壞了身體,龍泉便大力贊成,立刻找來了一個從前常常出入安北大都護府為杜士儀診脈調理身體的老大夫,另外還有一個精通巫藥的突厥薩滿。等到先斬後奏的莫邪再次前去見王容時把此事一說,王容嗔了她一句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