玢的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盡起伏兵,斬殺了那幾個欲圖挾持其起兵反叛的重將。

而這幾個人,全都是乙李啜拔的鐵桿心腹,他也曾經與之並肩作戰。如今卻幾乎等同於親手殺了他們,在命人掩埋屍體的時候,他自也難免黯然。

此時此刻,當他走進金微都督府中,那座聚將所用的大堂時,就只見僕固玢渾渾噩噩地一個人坐在居中的位子上,甚至都沒看到他進來。於是,他不得不輕輕咳嗽提醒了一聲,這才淡淡地說道:“同羅牙帳城那邊送來訊息,大帥已經到了。”

“是嗎?那我是不是也該去迎接一下?不不不,這邊是不是要做什麼準備?”僕固玢陡然驚醒了過來,整個人顯得頗為慌亂,“又或者,我親自帶人去向大帥領罪?陳司馬,你會替我說情的對不對?這件事本來就和我無關,是他們……”

“僕固小將軍!”陳寶兒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聲暴喝,總算是讓僕固玢稍稍平靜了下來,他才沉聲說道,“你自幼跟著僕固將軍學習武藝和軍略,又曾經跟著張長史他們學習經史文章,大帥視你兄弟二人如同己出,可你在僕固部這兩年,你自己捫心自問,是不是太過沉迷於一呼百諾的風光,忘記了你代理一族之主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為當初你的祖父曾經有異心,這個位子怎麼會落到僕固將軍的頭上?而你的祖父為什麼越過你的兄長,指定由你來代替你的父親僕固將軍,行使王權,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見僕固玢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顯然心亂如麻,陳寶兒也就沒有繼續教訓下去,而是直截了當地吩咐道:“大帥是否會到這裡來,我也不能斷定。但我可以斷定的是,僕固將軍肯定會來。”

眼看著陳寶兒就這麼徑直轉身離去,僕固玢不禁雙手抱頭,整個人陷入了又懊悔又恐懼的情緒中。他是想過,是不是能夠越過父兄,一直把這個代理僕固之王繼續當下去,可當那一天,幾個往日對他恭恭敬敬的將軍衝進來,用毫不客氣的口吻威逼他響應起兵叛亂的時候,他是真的怕了。不但如此,那些人還揭破了他是一個傀儡的事實,只是乙李啜拔讓他們尊奉他為大王。最令他憤怒卻又無力的是,他把父親掣出來當擋箭牌時,其中一人輕蔑的一句話。

“我們是怕僕固懷恩那個殺神,可你被人叫了這麼久的大王,事到臨頭就只會拿出阿父來嚇人?”

三日之後,僕固懷恩果然風塵僕僕地趕到了這裡。發現前來迎接自己的不是僕固玢,而是陳寶兒。他已經從羅盈那裡大略得知隱情,明白都播在刺派駐的兵馬不足兩千,與其說是留守,不如說是協防,自然又氣又急。此時此刻和陳寶兒一碰頭,他就惱火地說道:“僕固玢呢?如此無能,你就該在殺了那幾個貪心不足的傢伙之後,將這個沒用的傢伙一起斬首示眾,免得給我丟臉!”

陳寶兒沒想到僕固懷恩一見面就這樣不留情面,頓時嘆了一口氣,隨即推後兩步深深一揖道:“僕固將軍如果這麼說,我就實在是無地自容了。不論怎麼說,都是我從前雖得僕固將軍舉薦,卻在為令尊出謀劃策期間,伏下了這些暗棋。僕固部是將軍的根源所在,我一個外人不該……”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僕固懷恩一把攙扶了起來。而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僕固懷恩哂然一笑,竟是一字一句地說道:“對我來說,夏州才是根源!只不過,我想問陳司馬一句,你和都播那位懷義可汗,難不成早就相識?”

“也談不上早就相識,只是當年我在遇到令尊之前,曾經在都播當過同樣的角色。”

僕固懷恩本來只是隱隱懷疑,聽到陳寶兒坦然承認之後,他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明白為何杜士儀會在召回陳寶兒之後,不顧其本是白身,為其奏請司馬這樣的高位幕佐。再聯想起這一次侯希逸坦露的安祿山逆謀,同羅的阿布思那點小心思被再次洞悉,僕固的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