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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面孔。於是,故鄉的影子,便一天天模糊起來,僅有的一點記憶,現實中都已無法對應。到如今,僅僅是再要想象十幾年前這裡的景象,都已經很難了。“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豈止是兒童,故鄉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笑問”——在曾經生活和如此熟悉的故鄉,過去的人現在已然成了完全的局外?一次,友人告訴我,他晚上睡不著,曾經好幾次半夜起來畫小時候生活區域的地圖:這條小巷延伸到哪兒,那條小巷和哪裡相連,小巷門口有爿什麼小店……因為平房改造之後,那裡早已面目全非。這淡淡的失落,在城市,在鄉村,讓越來越多的人無法釋懷。不是嗎?滿眼都是熱火朝天的工地,翻天覆地、除舊佈新之後,一切都變得時髦和實際,還被看成是進步和發展的標誌。可是,歷史看不見了,心底也茫然:我們從哪裡來,又要往哪裡去?沒人能直觀地告知,聽起來也像天方夜譚。這就是進步的代價?現實的拷問,難以回答。
八閩瑣記(1)
八閩瑣記之一施琅:英雄不問出處?
2000年到香港後,與一些多少有點內地背景的港人見面時,經常聽到一句話:“英雄不問出處。”語意很明確:對那些已經成功的現實英雄,沒必要再去追究他們的過去是不是見不得人──這樣的觀念,在法治不健全的地方,應該也是共有的通病。每當如此,我雖未置可否,但對這種“成王敗寇”的邏輯,骨子裡不敢苟同。4月24日,至福建晉江,被意外安排參觀施琅紀念館。此前,對施琅其人,知之不多;紀念館建成時間看來也不長,佈置得有些空空蕩蕩。導遊在按部就班地介紹,特別提到最近剛剛在央視熱播的電視劇《施琅大將軍》;一邊聽介紹,一邊有人小聲問我:“有人說他是漢奸呀。”我環顧周圍,小聲回應:“算是貳臣吧。”臨離開,紀念館贈送嶽麓書社2006年1月出版的《施琅將軍傳》一冊,作者施偉青在書的前言中是這樣介紹施琅的:“早年曾是鄭芝龍、鄭成功部將,旋因與鄭成功發生矛盾,導致父、弟受株連被殺,而被迫離鄭從清……”結尾是“謹以此書紀念這位為國家的統一、民族的進步作出重大貢獻的愛國將領”。書的面目已經很清楚95福建晉江施琅紀念館中的一進院門 2006年4月24日攝了。但把“降清”輕描淡寫地說成是“從清”,顯得很不經意;降清原因的歸結,讓我也不經意地想到吳三桂,據稱因陳圓圓受辱,為紅顏一怒而降清,僅僅是不那麼理性。方 施琅與鄭成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矛盾,“導致父、弟受株連被殺”?前言中含糊其辭,書中倒講得很清楚:第一次降清不久,施琅又加入鄭成功的反清義旅,施琅就鄭的決策兩次提出不同意見,引起鄭的不滿;施琅有戰功卻未官復原職,心生不滿;施琅殺了鄭明令不讓殺的部將曾德,鄭大怒,欲殺施琅,施逃脫,鄭殺其父、弟……兩人遂“剪為仇敵”。這被一些人稱為“微嫌”而成為施琅叛鄭降清的理由,實際是說不過去的。有意思的是,在晉江,一位50多歲施姓企業家就曾當我們的面抱怨:“我們小時候,施姓人氏在村裡都有些抬不起頭來,因為祖上出了個漢奸;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那麼回事。”他的抱怨,倒是告訴人們,在並不久遠的年代,施琅作為漢奸,還是公認的。我沒看過電視劇《施琅大將軍》。從央視網站檢索得知,“該劇以清康熙皇帝收復臺灣的史實為背景,講述了著名愛國將領施琅將軍成功完成國家統一的歷史過程,藝術地再現了施琅將軍為實現國家統一貢獻畢生精力的英雄壯舉”。雖為文藝創作,施琅助清朝收復臺灣的史實應該問題不大。但施琅力主攻臺,其《陳臺灣棄留利害疏》,能較早認識到臺灣對於海防之重,也很難得;但上疏之外,恐難排除作為叛將為父弟報仇、作為降將急於事功之心;叛鄭又攻鄭,更陷自己於不義。硬加上那些諸如“愛國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