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蘇小魚在他身邊時間長了,理解能力自然非比尋常,立刻明白一定是協議簽得順利,孫大文有了救命錢,樂得拖著大家連喝帶慶祝去了。

“這麼快?沒問題嗎?”她想起前兩天自己所見的可怕景象,蘇小魚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

他好像笑了一下,慢慢地解釋,“拖了幾年的最新通訊基建標準下個月開始被准許逐步替換現有的舊式系統,眾合的那項配件專利正好屬於備選的採購件之一,鑑於國外配件的價格和不穩定性,他們中標的機會基本上是百分之百,小魚,你覺得如何?”

蘇小魚倒吸一口氣,黑暗裡兩眼睜得老大,“孫先生知道嗎?”

“下週吧,不過就算知道又如何?他原本連這一週都過不去,如果破產,這項專利也說不定會落到誰的手裡。”他回答得很慢,句句清楚,但蘇小魚想他一定是有些醉了,他平時說話總是讓人頗費思量,哪有這樣直白。

正這麼想著,他忽然又笑了,說,“小魚,我們為什麼要聊這些?”

她怎麼知道……但他又說話,聲音溫柔,微微的啞。

他說,“回來的路上我想起你了,小魚,來,我抱抱你。”

他坐在床前的沙發上說話,說“小魚,來,我抱抱你。”聲音沙啞,彷彿是一個咒語。

而她竟然受蠱惑,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他還是坐著的,伸長手臂,摟她在懷裡,臉頰相貼,很溫柔的手勢,像抱一個孩子。

她不說話,身體很安靜地貼在他的胸口,心臟感覺奇突,麻,癢,想哭,又哭不出來,只是覺得自己滿了,所有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地方,突然就滿了。

這世上還有人接受一個男人之後比她更糾結的嗎?她真想知道。

但是,世上還有人接受一個男人之後比她更快樂的嗎?她更想知道。

一切發生的很自然,水到渠成,男人溫暖的身體,他的強硬和她的軟弱,天衣無縫。

預料之中的疼痛襲來,她咬著嘴唇悶哼,而他在黑暗中靜止了一會,低頭長久地看她,最後終於又吻下來,她隱約聽到嘆息,但耳邊只有自己的氣息吁吁,總覺得是幻覺。

之後他摟著她在黑暗裡講話,只是講話,漫無目的,跟她講他小時候的事情,他出生的地方,在法國留學時宿舍樓下的鴿子,還有上海西區的那個公寓,清晨總是有鳥叫聲,不知築巢在牆外哪個角落。

蘇小魚剛剛經歷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轉變之一,原本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他懷抱溫暖,聲音溫和,她只是這樣安靜地聽著,漸漸就放鬆了下來。

累慘了,後來她就慢慢迷糊起來,應聲越來越輕,最後便沒有了。模糊只覺得他把她的身體翻過去,讓她背貼著自己,又親她的耳根,並不是帶著情慾的感覺,暖暖的麻癢。

耳裡隱約聽到男人很低的聲音,好像在哼歌,但她累得慘,很快就沒了知覺,醒來的時候頭枕著他的手臂,背貼著他的胸膛,肩膀縮在他的臂彎裡,後頸裡有他的呼吸,身體完全落在他的懷抱裡,嬰兒的姿勢。

睡著的時候就是這樣,醒來還是這樣,還很早,晨光稀薄,她隱約還有些疼,不過並不難受,只是醒來就彷彿又能聽見自己的呻吟聲,害羞起來,她再次閉緊眼睛。

他也醒了,手臂一動。

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蘇小魚駝鳥地裝睡。

自己枕著的手臂被很輕地抽走,然後是落在頭髮上的輕觸,是他來掠她的劉海,很溫柔的手勢。

他下床穿衣,細微的唏嗦聲,聽得出是特意放輕了動作,後來一切都安靜了,卻遲遲聽不到門鎖開合的聲音,蘇小魚等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地看。

只一眼就讓她滿臉通紅,眼前就是陳蘇雷,仍是坐在床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