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立他,理由也無比充分,完全可以讓所有人啞口無言。

其實不是沒人想到過津洲候和闊科汗王,可闊科旗汗王畢竟是異族之王,而津洲候,鎮得住場面,說到資格卻比蕭永夜要勉強得多。有人提過瑞王爺,可話才出口就被笑了,沒寸功不說,還是個和稀泥的。

現在蕭永夜一出,眾人雖然神色各異,倒也基本上服氣,當然也有極度不服氣的。

比如津洲候,正壓著氣兒拔長脖子等著宣佈他做託孤之臣,卻沒想到被蕭永夜給後來居上了。

等詔宣完,太子接受眾人朝拜,太子受過朝拜後,就扶起了蕩婦永夜,此時還是滿臉喜色,因為蕭永夜至少是個知根知底的,而且不腐不酸,至少將來溝通起來,不會太困難:“有恆王主輔,此心甚慰。”

津洲候聽了,牙齒都快磨爛了,蕭永夜那張向來面無表情的臉,此刻在他眼裡都成了赤裸裸的炫耀和拿架子。

這時候本來該去恭喜蕭永夜的,可先帝正行著祭,也不好多說,只能是親近一些的朝臣目前去,臉色“沉痛”地揖了揖,蕭永夜也“沉痛”地回禮。

顧雁歌莫名地想樂,這叫什麼個場面……

這時候,顧雁歌一側臉,就瞥到了津洲候,然後頭疼起來,是啊,還有這麼一位呢,捏著十幾萬精兵強將,守著天下第一險地。嘖,這可是個大問題,再加上這太子要登基的時候,肯定有不少心思亂轉的人,可能會腦袋發昏地去投奔……

如果有百分之五百的利益,這些人什麼都敢幹。

第一一六章 人心不足啊人心不足

託孤之臣,這四個字說重未必多重,說輕卻極有可能是**胸口上最後的那根稻草。比如眼下的津洲候,努力一輩子,到頭來了,連自個兒都不知道自個兒要什麼了。

權勢地位,已經高到讓皇帝都忌憚了,除了那張龍椅沒坐過,該做的都做過了。津洲候也確實是放不下兵權,甚至已經做好了拒絕的淮備,可沒想到,一氣兒不吭直接就把他這“三朝老臣”排除在外了。

顧雁歌這時候看著津洲候,而津洲候在看著蕭永夜,蕭永夜依舊是慣見的態度,不疏遠可也未必多親近。津洲候算是草根之臣,自來就見不得像蕭永夜這樣高門大閥裡出來的,總覺得這樣的人身上帶著股傲氣。而傲氣太滿的人,總歸要自食苦果,可蕭永夜身上沒有,這讓津洲候不安。

“姐姐……”

在她正發愣看著津洲候的時候,顧承憶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湊在她身邊把她給喚回神兒來了:“嗯,承憶也來了,用過飯了沒有,我怎麼瞧著你這幾日不見就瘦了。楊嬤嬤到你府裡照顧,可還妥當?”

顧承憶很淺很淺地一笑:“姐姐,一句一句來,你也不過才三、五日不見我,卻像隔了三、五年一樣。分了府後,宮裡特地賜了丫頭和小廝,府裡的管家是王府帶過去的,當然也貼著心,姐姐不要拿我當小孩子看待。”

顧雁歌心裡暗暗嘆了一聲兒:“是啊,有日子沒跟你細細說說話了,不知覺的,連當初吃飯都不知道手往哪擺的小子,如今是慎郡王了。”

如果可以,她倒希望顧承憶不必長大,只是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廷和朝堂,不長大,就只能做炮灰,成為別人往上爬的墊腳石。

顧承憶似乎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似的,回了一句:“姐姐。我還是承憶,不會變的。”

“從總該長大,哪能不變呢!”正在兩姐弟說著話的當口上,宗室進去了,內廷又出來了。

捧著硃紅大匣的顧應無一襲喪服,迎著午後的炎熱的大太陽。站在正殿的門中間兒,難得地滿臉威儀。只見他舉高雙手,大喊一聲:“廷詔在此……”

下頭便成了一片高高低低的呼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