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身邊的大將,很是有幾分牴觸情緒。

顧雁歌六歲以前,一家人都住在邊關,她相當於是在軍營中長大的,凡是恪親王身邊親近的將領,無不對顧雁歌疼寵有加。雖然原主回京後,總是不大願意親近他們,但其實還是對這些人有幾分依戀,他們帶給原主的是和恪親王一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有個溫暖的名字——父親。

“蕭將軍,什麼時候回京的,邊關戰事不緊麼?”顧雁歌只記得蕭永夜一直在軍中效力,卻對這幾年蕭永夜的動向完全沒有記憶。

蕭永夜聽顧雁歌這麼問,就知道這些年顧雁歌什麼都不知道,倒是也不解釋什麼。見顧雁歌自己拈著裙角上了岸,赤足如羊脂雪玉,沾著水珠子踏在如茵碧草之上,更顯得潔白光燦。蕭永夜掃了一眼便迅速瞥開眼去,解了身上的外袍遞給顧雁歌道:“雁兒披著,風涼。”

蕭永夜對於顧雁歌,心裡是有憐惜的,蕭永夜可以說是看著顧雁歌長大的,蕭永夜到現在記憶裡都還有十五歲那年,打掃戰場歸來正要去見恪親王,一個約摸兩、三歲的小女孩,雪衣金帶地趴在恪親王的大帳外,拿著小小的手鼓玩得不亦樂乎。

蕭永夜正要進大帳的時候,顧雁歌小雪球似地跑到他腳邊上,糯糯地喊道:“叔叔,你找父王嗎,父王累了,我給父王看門,不許進去。”

蕭永夜立時便知道,這是恪親王的獨生女兒,那時候自也是少年心性,在全是老爺們的軍營裡,見了這麼可愛的小女娃娃,便心生喜愛,自然就越來越熟了。後來恪親王過了,顧雁歌便回了京城,恪順王妃過世後,就由太后在宮裡教養。

卻不想一晃已經近十年不見了,小小的雪糰子也長成了明眸皓齒,燦如驕陽的妙齡女子。

顧雁歌在旁邊,似乎也想起一點往事兒來,於是便隨便扯了句話道:“蕭將軍是回京來述職吧,或是邊關又得了什麼勝仗?”

蕭永夜見顧雁歌接過了衣裳,隨手披在肩上,寬大的袍子,雄武的刺繡,壓在旁的女子身上,定然會把人給壓沒了,卻沒想到披在顧雁歌肩頭,卻反倒是襯得更加驕貴明燦,且透出幾分豪氣來,蕭永夜便暗道,不虧是將門之後:“雁兒,我前年便回京了,已經辭了兵權,現在只是個閒散之身了。”

閒散……顧雁歌覺得,這兩個字,和誰都有可能扯上關係,獨獨和眼前這個氣度開闊英武的人扯不上邊。不過辭兵權,倒是個明智之舉,十幾年軍旅生涯,憑著蕭永夜只怕早已經是赫赫戰功了。袖手懸崖邊,需要的不僅是勇氣,還得要有大胸襟、大智慧。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蕭將軍很明智。”蕭雁歌想起了恪親王,英雄一世,文有德、武有功,卻英年早逝,倒是留下讚歌無數,只是卻讓妻女孤苦無邊。

蕭永夜聽了這話若有所思,自然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恪親王:“恪親王一生,豈是百戰,大大小小的戰事千餘次,恪親王一生雖短暫,卻足為後世武將之典範。”

蕭永夜說這話,本意大約是想安慰蕭雁歌的,卻不知此蕭雁歌早非當年那個彆扭的小女孩兒了。

顧雁歌聽了淺淺一笑,這蕭永夜的聲音倒是極好聽的,像沉厚的大調,深沉空曠,甚至帶著些寂寥的味道。大約慣見了沙場上生死一瞬的人,都帶著這樣的寥落,在顧雁歌腦子裡,恪親王也是這樣的人:“蕭將軍過獎了,若說典範,蕭將軍的急流勇退,還權於君才是真正的典範。父王他一生都沒有看明白的,蕭將軍卻看透了,該恭喜蕭將軍。”

蕭永夜聽了顧雁歌的話,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箇中滋味還是自己才能體會得出來。蕭永夜領著顧雁歌折回到了東六宮的前頭,正好遇上了太子,太子見顧雁歌和蕭永夜走到了一塊兒,初時還有些奇怪,但一細想蕭永夜在恪親王手下領過兵,就釋然了。

“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