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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盡,鄙陋沒世,而文采不表於後世也。古者富貴而名磨滅,不可勝記,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
他這種“可為智者道,難為俗人言”的“苟活”哲學,是為了一個崇高的目標,“欲以究天地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所以他“就極刑而無慍色”,“雖被萬戮,豈有悔哉?”
雖然這種樣子的“苟活”,缺乏最起碼的抵抗和鬥爭,有點消極,尤其會被當下的革命青年瞧不起。若從大歷史的長遠角度來看,不死而且活著,應該承認,那倒是具有積極意義的行為。這種儘量使生命延長的做法,是以時間在我的優勢,換取空間在你的劣勢,絕對是中國文人的聰明之舉。
拿雞蛋跟石頭碰,石頭無損分毫,雞蛋卻是要粉身碎骨的,這是封建社會里的文人與統治者的相處之道。因為石頭有一種磕碰碾壓雞蛋的嗜好,努力避免發生這種狀況,便是智者的抉擇。倘若雞蛋完整地存留,孵化為雞,雞後有蛋,蛋後有雞,如此往復,以至無窮。想到這點,也就欣欣然了。
石頭,只不過是石頭,永遠定格在歷史的那一章,那一節。作為雞蛋的文人,也許搬不開它,但當歷史掀過這一章,這一節,時間和空間便統統劃歸“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範疇裡了。
或許因為這點明白,中國文人通常不採取普希金和萊蒙托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做法,更不贊同從屈原起到王國維的那種因為想不開而撲通一聲的行為。先賢司馬遷一定等到寫《封禪書第六》,等到寫那個老匹夫的完蛋,然後才如釋重負地不知所終。
從這則端陽節的文人舊話,聯想到屈原,聯想到王國維,也隨而想到與這兩位截然不同的司馬遷。
我想,這位中國文學史上的絕對強者,之所以要“苟活”下來,道理恐怕也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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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和驢的寓言(1)
“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功藏;敵國破,謀臣亡。”這句從韓信口中說出來的話,版權並不屬於他,而是一位高明的謀士蒯通。他早就看出來,當劉邦當上皇帝,坐穩江山,就跟你韓信再也不講哥兒們義氣了。
權力使人腐化,權力也使人瘋狂。
中國民間有一句諺語,叫做“卸磨殺驢”,其實是一則很精彩的寓言。凡諺語或寓言,都因其形象生動,典型意義,以及富涵哲理,言簡意胲,而具有長久的生命力。
“過河拆橋”本來是很損的了,現在,小毛驢賣了力氣,將糧食磨好以後,還得把命搭上,可見這個小毛驢的主人,沒良心到了極點。看來這個宰驢的人,是位政治家,第一狠毒,第二殘忍,第三背信棄義,連眼皮也不眨。毛驢服了,扔下兩句話,厲害!厲害!任其大卸八塊,投到鍋裡,和以大料茴香,成為滷煮驢肉。
漢代的淮陰侯韓信,對這條驢的感想,深有體會,當他在雲夢,可能是現在洞庭湖一帶,被漢高祖劉邦抓起來問罪的時候,他沒說“卸磨殺驢”,而是說了一句“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意思相類的話。據考證,驢是漢代才從西域引進的家畜,還未普遍役使,所以,這位受過胯下之辱的將軍,只能發出這樣的感慨了。
劉邦立國,張良,蕭何,韓信,最有功勞,韓信的戰功甚至更顯赫些,所以,封楚王。他在巡行縣邑時,時常帶著前護後擁的甲兵。有人向劉邦密告,說他存謀反之心。劉邦一想他不但善戰,還有實力,更有地盤,為防激則生變,接受間諜頭子陳平的建議,假作天子巡狩,會諸侯,放一個煙幕彈,趁此機會把他擒獲。把他縛在囚車裡,押回咸陽。韓信沒料到劉邦會來這一手,半點舊情不念,於是這個階下囚扼腕長嘆:“果如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功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這句話雖然不如“卸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