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纏綿於病榻之上,除了遠遠的看看窗外的景色變幻,便是靜坐沉默。

藥香隨著踏入的人影傳來,暖暖的放在我身邊的几案上,手腕被人握上,“今日身體如何?”

我側臉,平靜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處,那裡被白紗纏繞,沁著些許豔紅色。

“多謝莫公子相救。”聲音低淺,“公子不用再以血為引,凝卿死不了。”

“你現在的身體比在‘御慕城’中更弱。”他亦是同樣平靜,“只是如今血中的藥性已不夠再做‘凝思丸’,唯有以血為引,希望能讓你早日康復。”

“我身體很好。”眼神從藥碗上一掃而過,伸手端起,手中的分量讓我的手一沉,險些翻了藥碗。

什麼時候,我竟連端一碗藥都如此艱難了?

每日的心悸紊亂,夜寐難眠,身體的軟弱無力我都平靜面對,再沒有任何的疼痛能讓我動容,因為我知道,我不能再有多餘的心思耗動,不能有再激動。大悲大喜,從此都將從我生命中消失。

苦澀中帶著腥氣的藥被我一飲而盡,藥碗被放回床頭,“謝謝你。”

“你不怪我?”

“我的身體本就留不住這個孩子,長途顛簸,悲痛過度,在你救我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有了。”我平靜的敘述彷彿是在說著事不關己的事情,“我看到了自己的血,我更清楚沒有你,我早已不在了。”

失去孩子時奔湧的血我比任何人都感受清楚,若不是他施針,我早已不可能安然的坐在這裡。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中的瑪瑙念珠轉動,經文如水般流瀉而出,房間裡頓時多了幾分莊重,也多了幾分平和,讓我的心頓時如安穩更多。

閉上眼,我靜靜的聽著,那些經文我都熟悉,但是由他念出則是完全的超然之感,連心靈都瞬間被淨化了。

那是超度的經文,雖然他不說,我也知道是念給誰聽的。

“我的病究竟如何?”我慢慢的開口,“出家人不打誑語,莫公子一向以出家人自居,應當不會瞞我。”

他低低輕嘆,“懷旻一直盼能跳脫紅塵之外做那方外之人,卻始終堪不破塵絲,風小姐莫要再這麼說了。”

這就是他沒有出家的理由嗎?

他說的含糊,我沒有多問,兩人俱不是多話之人,房間裡一時沉悶下來。

“你體質陰寒,保胎本就艱難,這一次元氣大傷,今後若想再有孩子,只怕很難。”他靜靜的開口,“如果你想聽實情,這就是實情。”

“是嗎?”這話聽在我的耳內,竟然未起半分波瀾,甚至連跳快一下也無,好像他口中的那個人不是我,“沒關係。”

“如果你能找回‘凝思丸’或許……”

“你知道我沒服‘凝思丸’?”話出口已知多餘,他是大夫,只要切我的脈自然知道我的病根有沒有去除,“對不起,‘凝思丸’已經沒有了,當初為了救爹爹,我讓御醫把藥給爹爹服了。”

他寧靜的看著我,臉上淡然一片,聽完我的話,沉吟了片刻,“這一次,我遊歷各處山川美景,恰巧聽到‘梁墨’之帝突然發病,也被請去問診,有一名醫進藥,正是兩枚‘凝思丸’。我相信你絕不會將藥轉讓他人,只懷疑是否藥被人調包,本想去相爺府拜訪,思量再三,決定先詢問風少將軍,才會巧遇你。”

目光抬起,定定的停留在他的臉上。

我信他的醫術,更信他的判斷力,他說是‘凝思丸’就一定是。當初,我只親手喂爹爹服了一枚,剩下的全部交給那御醫。如今想來,若是司馬宣想對爹爹下手,又怎麼可能安排御醫真正為爹爹診治。

“那人還在‘梁墨’?”

“那御醫,既為金錢地位進送‘凝思丸’應該會在‘梁墨’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