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調皮,太子殿下怎麼會捨得打他。”

“呃,也沒什麼”,曹大海的闊鼻頭笑得抽抽的,頭幾乎垂到了胸前:“就是把皇上的鬍子……嘿嘿。”

“啊?扯掉了還是剪斷了?”

“扯掉了一些,剪斷是不可能的,誰敢讓小郡王拿剪子。”

俞宛秋放心了,也更不平了,一歲多的孩子,再用力也不過扯掉幾根,還不至於壞了‘美髯皇帝’的形象吧,這樣就要打孩子?過分

說起公爹趙延昌,雖然年紀有四十出頭了,但看起來才三十多,要放到現代,還可以冒充大齡青年。只是古代人結婚早,三十多當爺爺的比比皆是,既然當了爺爺,就要有爺爺的形象,所以趙延昌在兒子成親後,便留起了鬍子,兩三年下來,也可躋身於“美髯公”的行列了。

俞宛秋實在欣賞不來古代的審美觀,乾乾淨淨的帥大叔不好麼,非要留一把長鬍子,時不時地還捋一下——請參考熒屏上諸葛亮的經典形象,智慧儒雅是不假,可美嗎?美嗎?

事關皇帝陛下的鬍子,跟虎鬚差不多的東西,甚至比虎鬚還神聖,俞宛秋不敢隨便跟個太監討論。三步兩腳出門,在體仁殿練功房的窗外看到了裹在一團劍影裡的趙佑熙。

耐心地等他練完了一整套劍法,俞宛秋才在門口現身,隨手接過小明子遞上的綾巾,親手為他拭汗,又勸著說:“衣服都汗透了,擦管什麼用,不如索性去洗個澡。”

趙佑熙今天格外沉默,像在極力隱忍著什麼,也不答話,默默跟在妻子身後。

俞宛秋悄聲吩咐下人準備浴湯,一切弄妥後,自己跳下去充當侍浴宮人,邊洗邊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趙佑熙搖搖頭,伸出手臂抱住她,把臉埋進她頸間,久久不肯起身。

要是往常,兩人這樣不著寸縷地摟在一起,絕對會有漏*點生,這次趙佑熙什麼也沒做,只是緊緊抱著她,似乎要從她身上尋找勇氣。

當男人不想說話,女人最好別追問,俞宛秋默默地服侍他穿上衣服,心裡揣測著各種可能。最大的可能是,經過一天一夜的緊急追查,行刺案有了突破性進展。

實在憋不住,她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真想不到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她原本以為要很多天的,因為線索實在少得可憐。

趙佑熙自然聽得懂她的話意,悶悶地介面道:“我派出了整個無影營。”

俞宛秋睜大眼:“你好像說過,無影營的編制是一萬人。”

“是啊,一萬人兵貴神,稍遲一點,就可能被對方抹去痕跡。無影營昨夜傾巢出動,忙了一通宵,只差把蘇城掘地三尺。”

“找到主謀了?”

趙佑熙點點頭,但沒有親口說出主謀者姓名。

於是俞宛秋知道,她的直覺是對的,真的是皇后要她死,所以趙佑熙才會如此難過。

可難過到拿她的寶貝兒子出氣,她就有意見了。先前見太子殿下心情不好,她忍。現在,哼,終於等來了秋後算帳的機會。

她沒有叉腰,聲音反而出奇的柔和:“你就因為這個原因打堯兒?孩子是你的出氣筒?”

趙佑熙狼狽地躲閃著她的目光:“不是,堯兒把父皇的鬍子拔掉了……父皇太寵他,總得有個人扮黑臉,不然他沒一個怕主。”

俞宛秋忽然想到:“當時母后是不是也在場?”

趙佑熙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是的。”

他並不想打孩子,頂多嚇唬他,“你再拔皇爺爺的鬍子我就打你屁股”。偏偏皇后趕去,把孩子從他身上抱開,那呵哄的語氣,彷彿全天下唯有她最疼堯兒,想想她暗地裡的那些行徑,再看看人前扮慈祥的虛偽,趙佑熙快被心裡的那把無名火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