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接了黃紙,背轉身,撇撇嘴,一步三磨蹭地去了。

明宗自然是把這些看了個清楚,心裡很是愜意,笑眯眯地靠在了椅子上。

德福當然還是自己的人,郭奴也是自己的人,洪鳳在自己和鄒充儀之間搖擺——鄒充儀再怎麼樣用心,就是她自己的那句話:“固所願也,只不得耳!”

只是,羽衛的沈邁……

明宗很知道沈邁一直不來求見是因為尷尬,其實他自己,早已經不拿那晚的事情當回事了。但是,他需要沈邁的一個態度。如果沈邁也拿那晚的事情不當回事,那就說明,沈邁心中,對自己這個皇帝,少了一份敬畏尊重之心。但如果沈邁做得太過,比如竟然要掛冠求去之類,那就說明此人心胸狹窄,不是可用之才。

他既然已經暫時摁下了寶王他們,那麼,對待沈邁的事情上,他就還有一些時間。

孫德福也已經告訴了他,前幾日沈邁帶著沈槍,一起去拜見了鄒充儀,說了幾句話。雖然說的什麼不知道,但是沈槍回去的路上一直詭異地嘿嘿直樂,就說明鄒充儀給沈邁出了出人意料的鬼主意。

明宗現在對鄒充儀的點子有一種狂熱的好奇。這種好奇是慢慢滋長起來的。從鄒充儀當機立斷下特詔把裘昭儀和沈昭容弄進宮開始,他就發覺,其實,他的這個小妻子,頗有一些當皇后的特質。那種女人的小狡黠,和像半個朝臣似的對政局的揣測,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尤其是對自己來說。

等到她笑眯眯地提醒自己裘家可以內部互相制衡的時候,明宗終於對她刮目相看了。

也許,德福的擔心也有三分道理。若真是這個女人生出來的兒子,只怕還真的是可以擔當起大唐的基業的。那麼鄒家的榮寵,就真的不能這樣大把大把地給了——就是孫德福說的,不能讓兒子接著為難啊……

鄒府第二日接到了聖旨:“……歷代六經註疏集大成,乃皇朝偉事。翰林鄒甸,得掌院大學士悉心指點,又有眾翰林同門相助,殫精竭慮,三年頭白,擔綱此事,頗建功勳。茲遷弘文館校書郎,若三年無過,則遷弘文館學士之職。鄒氏其勉之……”

來宣旨的是孫德福。

孫德福把聖旨捲起來,笑嘻嘻地交給頭髮果然已經灰白的鄒甸,笑著續道:“聖人說了,小大郎很不錯,讓你休息三個月,好好將養身子,然後再去弘文館接著吃苦。”

鄒老太傅的太傅之職上次說是“暫領”,之後卻一直沒有旨意收回此銜。老太爺正在狐疑,明宗忽然又來了這麼一道詔令,老太爺頓時不自在了:“孫公公,裡頭喝茶,老夫有話請教。”

孫德福從善如流,依言跟著鄒太傅進了書房。

鄒太傅愁眉不展:“公公,這榮寵太過不是好事。老夫想辭,卻又無從辭起。您給指點指點,到底該怎麼說才好?”

孫德福笑著一打拂塵,道:“老太爺,您安之若素就好。聖人這不是衝您,這是衝咱們鄒娘娘。即便有什麼話,也不該您說,得她說,聖人才能真的聽進去,真的信!”

鄒太傅心思一轉,又驚又喜:“公公這話,敢是說我田田還有出頭的那一天?”

孫德福笑而不語,叉手打一躬,道:“宣政殿忙著,咱家就不多耽擱了。老太傅保重身體,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鄒太傅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好,好,好!公公慢走!”

出門時,來相送的鄒二郎居然也能不留痕跡地往孫德福袖子裡塞了一個荷包進去,倒惹得孫德福訝異極了:“二郎君果然歷練出來了啊!”

鄒二郎耳尖一紅,低頭笑道:“您又打趣我!”

孫德福越發笑得不懷好意,低聲湊到他耳邊調侃:“咱家哪兒敢啊?國丈大人?”

鄒二郎聽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