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中,滿滿都是幸災樂禍。

父親的手書,是讓自己自盡,絕了明宗最後的選擇希望,也讓他自己在新主子面前有一份投名狀。何況,明宗退位後,崔漓的地位太過尷尬,活著也是白熬。

可是,就從這樣一個小小的細節,崔漓已經看出來了,父親他們,贏不了。

那自己還怕什麼?!

回了紫蘭殿,崔漓把自己關進了淨室。

唸佛,誦經,然後靜思,把事情的前前後後想了個清楚明白。

到了正月十五,崔漓笑眯眯地出了淨室,吩咐梳妝。

阿珩莫名:“梳妝?”

崔漓笑意深深:“準備去給皇后娘娘道賀!”

鄒皇后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禁軍兵圍含元殿,寶王自戕,溫王“逃脫”,黨羽皆被一舉成擒。

然後,鄒皇后忙著照顧太后,安撫英妃,安葬貴妃,處理其他的事情,聽了崔漓的請見,不耐煩地一揮手:“我忙得什麼似的,有那個閒心跟她虛以委蛇?讓她回她的紫蘭殿消停養病!無詔不得出門!”

崔漓羞得滿面通紅,灰溜溜地回了紫蘭殿。

……

二十五

大事底定。

京城一片風平浪靜。

日子流水一樣,慢慢地過,慢慢地撫平創傷,慢慢地湮沒裂痕。

崔漓在紫蘭殿裡只羞臊了三天,就把所有的嫉恨都深深嚥了下去,恢復了平常淡定從容,雅緻脫俗的生活方式。

讀書、寫字,養花、刺繡。

一年之後,崔漓的風致更加綽約。

顧影自憐之餘,忍不住問阿珩:“今日十五了……不是說鄒娘娘都快生了麼?怎麼聖人還是天天呆在清寧宮?”

阿珩在一邊快手快腳地收拾著屋子,笑答:“都呆了十個月了,哪裡還少得了這幾天?聖人現在恨不得連朝都不上了,聽得說,天天對著鄒娘娘的肚子說傻話,牟御醫還贊好呢!”

崔漓醋意十足:“皇后娘娘這一胎金貴,難怪聖人小心。”

阿珩抿著嘴笑,只管做事,不再說話。

就在此時,外頭忽然間似乎熱鬧了起來,漸漸人聲鼎沸,似乎全大明宮的人都開始嚷嚷了。

阿珩偏頭聽聽,連忙走了出去,不一時,旋風一樣跑回來,也笑著大聲喊:“鄒娘娘生了!是個小皇子!聖人有後,國朝有嗣了!”

崔漓的眼角微不可見地一顫,嗔道:“我又不是聾子,嚷得那麼大聲,我耳朵都震得疼。”

阿珩嘻嘻地笑著,上前扶了她,悄聲道:“他們夫妻有了孩子,心裡也就鬆下來了。鄒娘娘一心都在哺育小皇子上,必定跟聖人少了——那個,到時候聖人不就想起小娘了?這是好事,小娘應該高興才對。”

崔漓從鼻子裡笑了一聲,點點阿珩的額角:“這種傻話,只有你會信。我跟你打賭,鄒娘娘沒出月子之前,聖人肯定一步都不會離開清寧宮。”

阿珩愣愣地摸著額頭,不知所措。

崔漓嘆了口氣,重新倒回榻上,眼神看向窗外,喃喃:“長相思,摧心肝……他盼了三十四年,好容易盼來了這個兒子,哪能不好好地看著長大?鄒氏以後的地位,牢不可破了……”

阿珩看著她,眼神明滅。

又一年,凌珊瑚生了大公主,晉位賢妃,高韻生了二皇子,晉位德妃。

再一年,鄒皇后生了二公主,送給了沈英妃養。

宮裡無子的,只有崔漓和文琦了。

文琦自己作死,悄悄地去害高韻的二皇子。

高韻再也不肯忍她,佈局拿了她個現行,將已經貶為美人的文琦送進了掖庭。

明宗想了想,終究是不忍,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