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見,東方厲怕是將師姐另外藏在個隱秘的地方。現在上頭那個下了藥的,是故意推出來引盟主去搶的。”

我說得雖然篤定,但實則也沒什麼把握。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東方厲究竟思考到怎樣的層次,我又怎麼能猜得透?現在如此說法,不過是揀好聽的穩定軍心罷了。

向靖聲猶豫片刻,方向我們欠身低聲道:“如此,便有勞賢伉儷了。”

我笑道:“不敢。”

我所說的“隱秘旁路”,實則是東方儲那秘密菜園許多出口中的一條。自東方儲掛了之後,菜園便空了下來,此時又有半數的魔教教眾在外與正道纏鬥,那裡應該沒什麼人才是。況且就算有什麼,只要不是東方厲本人,我家親愛的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程錚同向靖聲點點頭,便攬著我腰縱身而起,施展輕功上山。因怕東方厲有所察覺,速度不敢過快,是以只隨著眾人且戰且進,一個陣營一個陣營地穩步推進。但因我家相公武力值驚人,盞茶功夫之後,卻也超過了蕭杧與喪鴉部眾,轉而貼著山勢隱蔽身形,繼續縱躍向上。

我不時抬頭關注東方厲動作,看他將注意力放在何處。

東方厲攬著楚修竹秀了一會恩愛就重新將其送回洞中,自己則獨自站在平臺最前頭,當真如他方才所承諾的那樣,正道每前進百米左右,他就將一人拋下高臺。且每扔一人,必要輕嘆一句:“俠義之道,不過爾爾。”

眾人因此怒火更熾,無音大師忙也施展千里傳音低聲提醒:“諸位切記戒驕戒躁,勿要中了那魔頭的激將法!”

我頓如醍醐灌頂。

是了,激將法!

東方厲雖冷酷嗜殺,但絕不會做出以人命漲他人士氣的蠢事。他不停殺人,不為制敵,而為激將。他牽出楚修竹,也是為了擾亂向靖聲心神,叫他不能立即識破他詭計!

大驚之下,我連忙一手撅住程錚手臂,一手指著東方厲疾聲道:“有陷阱!叫向靖聲下令後退一里,以觀後效!”

程錚一愣,繼而也明白過來,當即灌注內力沉聲重複一遍,又將我換至左手,右手按在劍柄上,挾著我飛速下山。

下山路上卻正好與蕭杧迎面撞見,我連忙伸手抓住他衣襟,強拉著他往回帶:“回去!”

蕭杧一愣,未待反應便已經被我扯著向後帶了兩三丈。他功夫本就勉強,這樣被我生拉硬拽地拖著走自然跟不上腳步。程錚索性伸臂扯住他左肩一甩,將他拽到自己右側,拉著他手腕帶他一道下山。

他踉蹌著狼狽跟上,滿臉疑問之色,卻礙於步伐太急而無法開口。

我剛要解釋,突聽見腦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生疼,胸口氣血翻湧幾欲嘔吐。回頭一看,卻見壎山山巔都彷彿在微微搖晃。

前一聲巨響的迴音未散,緊接著又一聲巨響接踵而至,壎山似乎晃動的更加厲害。

我下意識地揉揉眼睛,再看時才知並不是我眼花,而是壎山主峰的山尖當真彷彿融化的奶油一般,正一塊塊地慢慢軟化滑落。

我大驚失色,一聲變了調的驚呼脫口而出:“雪崩!”

隨著我這聲驚叫,那些巨大的雪塊終於緩慢地撞擊在一處,迸發出沖天雪霧,將整個山頂籠罩進去,彷彿一座白色火山突然爆發。

我嚇得肝膽欲裂。

程錚再次提氣加速,環住我腰的手臂箍得愈發緊,面上也是凝重一片。

然而於這凝重中,卻又隱約摻了一絲猶豫。

我自然明白他為什麼掙扎,四下檢視一番之後,按住他手臂疾聲道:“我們跑不過雪!要另想辦法!”

程錚恍若未聞,仍是拖著我和蕭杧發足狂奔,蕭杧雖仍是勉力跟上,然而眸中卻也透出幾許絕望。

大難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