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歷陽黃氏已經是擁有九堂二十三房的大家族,有族人數百,門生遍佈江淮,成為江淮三大士族之一,在江淮地區極有影響。

黃家在江淮地區擁有數千頃土地,另外擁有兩座鐵礦山和三處生鐵冶煉場,除了官府控制的生鐵外,黃家幾乎壟斷了江淮地區的民間生鐵貿易,每年都有大量生鐵從歷陽運出去。

杜伏威控制江淮後,黃家不可避免地和杜伏威產生了聯絡,杜伏威不僅善待江淮士族,還態度鮮明地將侵入江淮的江南會勢力連根拔掉,此舉贏得了江淮士族的擁戴,杜伏威從此得到了江淮士族的支援。

黃氏家主黃祐年約七十歲,身材瘦小,滿頭白髮,他早年曾是廬江郡太守,在江淮人脈極廣,雖然年近七旬,但黃祐精神卻很矍鑠,身體很好,不過此時他顯得憂心忡忡。

但就在昨天晚上,鼠郎去送信後卻沒有回來,隋軍隨即全殲了杜伏威在歷陽郡的軍隊,黃祐便知道黃家大禍臨頭了,他心裡很清楚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是鼠郎被隋軍抓住了。

和江孝伯一樣,黃祐昨晚也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直到今天早上。張鉉派人把鼠郎的屍體和招供狀送來,黃祐才長長鬆了口氣,張鉉放過了他們,無論如何,他必須要立刻向張鉉賠罪。

黃祐在長孫黃敬的陪同下走進大堂,他當即跪了下來。磕頭道:“小民黃祐特來向張將軍賠罪!”

黃敬傻了眼,連忙跟隨祖父跪下,張鉉笑呵呵將黃祐扶起,“老家主不必如此,請起!”

張鉉請黃祐坐下,又讓親兵上了茶,黃祐萬分慚愧,“老朽一時糊塗,差點犯下大錯。將軍寬恕之恩,黃家感激不盡!”

張鉉淡淡笑道:“我一直在青州和亂匪打交道,很瞭解世家的難處,朝廷軍隊剿滅不了亂匪還可以撤退,但世家卻哪裡去不了,要麼被抄家滅門,要麼就暗中與亂匪合作,官府其實也是一樣。你不能說世家背叛朝廷,因為現實擺在這裡。大家都要生存,所以我在掃平青州地區亂匪後,既沒有報復地方官府,也沒有懲罰世家,在江淮也一樣。”

“將軍真是實在人!”

黃祐嘆了口氣,“確實是如此。我們這些世家都是地主,如果不服從杜伏威的調遣,絕不會有好下場,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張鉉知道他有點言不由衷,只說了表面原因。卻壓根不提杜伏威替他們剷除江南會的事情,不過張鉉也不想多提此事,他話鋒一轉,又道:“我雖然寬容,但並不代表沒有原則,我給青州的世家們都說過,若我不在青州,他們想和誰套近乎都與我無關,可如果我回青州後,他們依舊兩面三刀,那我就絕不客氣,梁致就是他們下場。”

張鉉殺北海郡太守梁致一事已經朝野共知,連天子也清楚,只是沒有說破,所以張鉉也毫不忌諱地將此事搬了出來。

黃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知道張鉉表面上是在說青州,實際上就是借青州之事來警告自己,他連忙起身道:“我可以向將軍保證,黃家會全力支援將軍,如果必須要在杜伏威和將軍之間選擇,黃家一定會選擇將軍!”

張鉉暗暗點頭,這個黃祐不愧是老江湖,先是表態會全力支援自己,但不排除他也會支援杜伏威,然後又說如果兩人之間面臨選擇,他會選擇自己,但如果兩人之間不面臨選擇呢?黃祐的表態中給自己留下了餘地。

當然,張鉉也知道這些世家不會真正忠於誰,他們只會忠於自己家族的利益。

這時,張鉉瞥了一眼旁邊一直沉默的年輕人,這應該是黃祐的長孫,“這位是——”張鉉笑問道。

“這是孫子黃敬,敬兒,快給張將軍見禮!”

黃敬連忙起身向張鉉行一禮,張鉉點點頭笑道:“不知黃公子可有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