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突兀。季華鳶踏進另一隻腳時,刻意收了聲音,不願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生怕驚動了沉睡在這裡的萬冊古卷。

“哈哈!季華鳶!這鬼地方還真是大啊!”晏存繼咣咣兩腳踏進來,大聲驚歎道。

季華鳶忍無可忍地嘆口氣,強迫著自己快步走遠離開晏存繼,心道:這世間有力量的東西太多,但是已經沒有什麼,能拯救晏存繼那顆被汙濁染透了的心了。

“哎,華鳶,你跑什麼!”晏存繼好像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嗓音,提起腳咣咣咣追著季華鳶跑過去,道:“這裡這麼大,你不帶著我,我走丟了怎麼辦。”

季華鳶回過頭,面色嚴肅地回答:“北書房歷史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傳言這裡兩道暗門,若是不小心闖了進去,就有十二道機關等著。所有密道年底肅清一次,你這麼聰明,真要是被困住了,那一定是誤闖了機關。年底的時候,會有人找到你的屍骨還回西亭去的。”

晏存繼本是耍賴一問,卻不料得到這樣一番驚人的答案。他反覆打量著季華鳶的面色,見他不似是在玩笑,背後不自覺地湧出一片森冷的涼意。晏存繼環顧四周,道:“不……會吧,我看這地方只有書架和書,哪裡有什麼稀奇的結構。”

季華鳶只低聲答道:“有需要的人,自然會著意去找。找到了不該找到的東西,命也不該留了。這北書房,原就不是什麼供人遊玩的地方。”

晏存繼點點頭,道:“那好,不過既然來一回,我也便隨便看看,也看看你們自詡文明的南懷人,有多厚重的史冊。”他說著,隨步踱到一邊的書架去,隨手取了一本枯黃色的書卷下來,竟真的有模有樣地翻看了起來。

季華鳶不好阻止,卻總覺得心裡難安,只能皺著眉叮囑一句:“你動作輕一點,碰壞一本,都是要受罰的。”

晏存繼無所謂地攤攤手:“我是西亭王儲,遠來的貴客,你們皇帝不至於那麼小氣。”

季華鳶頓了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你是西亭王褚,說不得動不得。但從你點了我伴駕那時開始,你做錯什麼,受罰的就是我了。”

這倒是出乎意料,晏存繼一想,卻也依稀記得南懷似乎確實有這些個繁瑣的規矩,便誇張地撫了撫書角,煞有其事地長舒一口氣,笑道:“那我可會心疼死了。華鳶美人兒放心,我怎麼捨得看你為我受罰。”

“這萬卷古籍也沒能洗去你身上哪怕半分的不堪。晏存繼,你這人真是噁心到了骨子裡。”

“萬卷古籍,也不至本本嚴肅刻板。這其中,必有與我神形俱配的好書。我正要找找,有沒有床笫間有趣的畫冊,也好受些啟發,回去後勤加練習。”

季華鳶慍怒地抬起眼,看見晏存繼早已笑成一隻開懷的狐狸。

作者有話要說:

☆、北書房(二)

季華鳶無語,自從認識晏存繼之後,他經常處於這種無語的狀態,已經習慣了。他慢慢深呼吸,放空心裡的火,再定睛看去的時候,晏存繼已經拐去了另一排書架,他只看見他一閃即逝的衣角。

這萬卷古籍,要是真一本一本去找他想要的那些個腌臢書——季華鳶輕笑一聲,直接坐在地上,已經做好了陪晏存繼在這裡消磨上一小天的打算。

殿內的青石板冰涼,季華鳶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密密麻麻的書冊,一時間竟難以挑選。沒過多久,脖子卻是先酸了。季華鳶一手撐著地,一手正欲抬起來按揉自己僵硬的頸椎,卻不料手向後一探,指尖觸到一本書。

這書放在他背後書架的下端落了灰的地方,捲紙枯黃,裝訂卻非常嚴密,名叫《稻上金方》,是季華鳶從未在市面上見過的。作為一本醫書,它卻並不是從最基礎的藥形藥性開始講解。季華鳶翻開封面第一頁就是一道方子,名為“天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