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嵐鎮很安靜,這個時候連賣早點的小攤販都還沒有擺出來,季華鳶跟在晏存繼身後,晏阿九跟在季華鳶身後,三人輕重不一的腳步聲是鎮上唯一的聲響。當然,腳步聲細微的是季華鳶和晏阿九,踢著步子走得當噹噹響的是大大咧咧的晏存繼。

季華鳶懶得去問晏存繼此行的目的,這個人雖然平時沒有正形,但若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他也是靠譜的。更何況,即便他問了,晏存繼也不見得會告訴他。

晏存繼像是鎮上的居民一樣熟悉,帶著季華鳶在街頭巷尾裡穿來穿去,饒是季華鳶這兩年接受過系統的訓練,卻還是在走了一半的路之後徹底繞暈了。只是依稀間他能明白,晏存繼是在故意繞路,他曾經站在一個巷子裡,而翻過那堵薄薄的牆,就是他一炷香的功夫前所在的位置。

漸漸的,已經有煮豆漿的小攤早早地支了出來,季華鳶終於忍不住,咬牙道:“我是被你逼來的,對你的一肚子壞水沒興趣,你能不能別繞了。”

晏存繼回過頭瞟他,季華鳶痛恨地望著他:“再過不到一個時辰,北堂朝就要起床了!”

晏存繼看了他一眼,終於慢悠悠開了口:“著什麼急,等會我取了東西,帶你騎著馬從大路回去。用不到一個時辰,你就好端端地站在王府門外了。”

“我們兩個,生怕不被人看見嗎?怎麼敢招搖!”

晏存繼好整以暇地打了個哈欠:“有易容面具,放心吧。”

“晏存繼!你怎麼早不說!”

晏存繼回過頭來,眨了眨他黑漆漆的眼睛:“你不和我來就回不去王府,和我來了就要配合我。我早說晚說,有什麼關係。”

季華鳶氣得七竅生煙。七竅生煙,這是他第一次親身體會到了這個詞的貼切。晏存繼面無表情地又看了他一眼,回過頭去,只淡淡道:“你脾氣太暴躁了,興許是肝有病。”

“晏存繼!你敢不敢再說一遍!”季華鳶的臉,漲紅了。

晏存繼回過頭來,飄忽的目光在他面上掃過,“面色常年慘白,可能還有些腎虛。”

靜默。

原來人被氣到極致的時候,眼前是黑的,頭腦是昏的,舌頭是僵結的。季華鳶看著晏存繼,晏存繼卻只是嘆了一口氣,“回去後多吃點韭菜,還有,別總被壓了。”

季華鳶鼻子都要歪了,怒火簡直要將他吞沒,他揮起拳頭,卻被身後的阿九一把抓住。阿九低聲道:“公子,這是在大街上,即便人少,我們也還是低調得好。”

季華鳶還沒來得及反駁,晏存繼就在前邊嘿嘿一笑,幸災樂禍道:“我有幫手你沒有,勸你還是消停一點。惹急我了,揍你一頓扔在這裡。”

季華鳶氣得七竅生煙,剛要發作,卻見晏存繼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你在這裡等著吧。”晏存繼隨口丟下這一句話,便和晏阿九上前去叩門。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三長兩短三長,非常低階的暗語。季華鳶文人的清高脾氣發作起來,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寧可背過身去也懶得去窺探那個流氓的秘密。

過了片刻,背後的門被開啟,晏存繼和阿九進入,門又關上。空蕩蕩的街又只剩下季華鳶一個,季華鳶無聊地撇了撇嘴,回過身來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

這是一處民居,非常破舊,只有門前的柱子明顯是剛刷過漆。他們是從丁字路口的橫豎交界口進來的,剛才沒注意,季華鳶這時候才發現這一排都是這樣的佈局,破舊的房屋,鮮紅的柱子,首尾不見頭。

季華鳶又在心裡撇了撇嘴,死人,防範心倒是挺重。

晏存繼沒有讓他等太久,甚至,季華鳶都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快出來。兩人出來的時候,手裡都沒有提東西,胸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