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鳶!華鳶!”晏存繼首先出了水,向來時岸邊看去,見那些刺客早已退去,此時岸邊空無一人,晏存繼一把撈出還在水裡上浮的季華鳶,興奮地拍著他的臉:“華鳶,清醒點!你看,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得救了!”

季華鳶一出水面,江上新鮮冷冽的空氣便像是發瘋一樣的爭先恐後擠進他的肺裡。季華鳶暢快之餘卻覺得被衝得心肺生疼,眼看著江面一片平靜,月光籠罩,波光粼粼,甚是好看。他扯起唇角,輕輕地笑了,喃喃道:“是啊,功夫不負有心人。”

晏存繼見他神色倦怠,目光渙散,只道他是累得狠了,連忙拖著他踉蹌著上了岸。季華鳶腳剛一捱著地,腿上便是一陣劇烈的酥麻,身子一軟向下栽去。晏存繼本也是耗盡了力氣的,此時竟也撐不住他,二人便牽著絆著一起嗵地一聲倒在岸邊泥土裡。泥土綿軟,帶著一股潮溼的味道。一直懸浮水中的身子驟然有了著落,難免一陣暈眩。晏存繼深深呼吸,竟是再沒有力氣爬起來。

朗朗夜空下,江水汩汩地流淌,耳邊是季華鳶的喘息聲。晏存繼轉過頭去,卻見季華鳶怔怔地望著月亮,本應是劫後餘生,暢快之時,他卻是滿目蕭然。

“季華鳶,你在想什麼?”晏存繼不禁問道。

季華鳶沒有說話,晚風吹過來,吹得他有些睜不開眼。季華鳶眯起長眸,許久,撐著力抬起痠痛的手臂,伸進衣領中,從脖頸深處扯出一個玉佩墜子來。

“這是什麼?”晏存繼見那玉佩被黑線穿著,線繩粗陋,但是玉卻是極品好玉,在月光下晶瑩剔透,溫潤清靈,帶著天然的光輝。

“這是玉佩,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季華鳶喃喃答道,將玉佩舉高,對著月空,轉出點點星輝,他看著看著,輕輕笑了:“這東西應該是很名貴的,只是我看它,看到的卻不是價值連城,而是,命運阻隔。”

晏存繼噤了聲。聰明如他,聽到這裡便是明白了,這東西八成是季華鳶和北堂朝的什麼信物。他想了想,又是換上了平日裡的無賴神色,道:“什麼破爛貨,哪有我送你的白珊瑚簪子好看!”

“晏存繼,”季華鳶啞著嗓子喚他:“你知道嗎?你和北堂朝,很像,又很不同。”

“北堂朝哪裡比得了我。”晏存繼嗤之以鼻。

季華鳶沒有看他,只是看著手裡的玉佩,緩緩道:“你像粗糙的白珊瑚,他像這溫潤的玉。相同的是,你們都很貴重,無論是誰,我都高攀不起。”

“季華鳶,你在說什麼啊?”晏存繼坐了起來,看季華鳶怔怔地躺在那裡,青絲一縷一縷粘在有些蒼白的面上,似足了那日初見時的狼狽,眸中卻不似初見時的生氣勃勃。晏存繼不知怎的,竟是一時間不太敢去觸碰眼前人,他沉默了好久,才終於輕輕地說道:“我其實是很認真的,北堂朝要是不要你,你可以和我回西亭去。我們相識不過三天,但你漂亮又勇敢,也很講義氣,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我知道你有些喜歡我,”季華鳶定定地看著手中的玉,頓了頓,眼中劃過一絲蒼涼的溫柔:“可是我也知道,我愛他,真的是愛到了骨子裡。可是他,雖然我一直不肯承認,但怕是如你所說,早已厭了我。”

好不容易看上眼的媳婦,竟然對別人這般痴情。晏存繼扭頭見季華鳶神色悲涼,心內長嘆,面上卻斂了嬉笑神色,訥訥道:“他要是真厭了你,又怎麼會容忍你在東門添亂。”

“我沒有添亂。”季華鳶終於轉過目光,看著晏存繼,道:“我為了能名正言順地回來找他,苦練兩年。短短兩年,輕功練成我這樣,不賴了吧……你知道我每日是怎麼辛苦的嗎。”

“我能想象得到。”晏存繼這回倒是不再搗亂,真心配合地點點頭。他想了想,伸手將那玉佩從季華鳶手裡拿過來,季華鳶不知道晏存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