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溫然而笑,笑容和煦如拂面春風。

當晚有森林烤肉宴,獵物是皇家獵手白天獵回來的山狍子和野兔,還有從宮裡送進來的整羊,紛紛架在火上直接烤。這烤肉宴沒有嚴謹的座次分派,大家三兩一夥架了火席地而坐便好。晏存繼難得地沒有帶他那一大票鶯鶯燕燕,只扯著季華鳶分了一小堆篝火,烤著一條羊腿兩隻兔子。篝火烈烈,整條羊腿非常生猛粗壯,直接插在沒削平整的木頭杈子上,看起來分明是非常粗野原始的樣子,卻又佐上最精緻的醬汁,烤到五分熟後拿下來刷一層油一層蜜一層牛乳,再繼續架回去烤,沒多久就香飄數里。 晏存繼一邊熟練地反握著匕首割下一塊肉填進嘴裡,誇張地嘆息一聲,搖頭道:“如此粗法細作,南皇真是會享受。”

季華鳶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三三兩兩的人群,天色很黑,明亮的篝火卻好似將這一片都映成了白天似的。季華鳶面無表情地巡視過周圍,目光從北堂朝那一堆掠過。北堂朝正在給白天那兩個女孩子分兔肉,兩個女孩子嬌羞又興奮地接了,非常斯文地小口小口吃著。季華鳶收回視線,只淡淡道:“每年的湯鹿之行,本就是舒懷放鬆之圖,享受些也無可厚非。”他說著,隨手撿起腳邊的芝麻就要撒上去。晏存繼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神秘地一笑:“外行了,別毀我的傑作。”

季華鳶笑出來:“烤一隻羊腿而已,還要自稱傑作?這種小事還要分成三六九等不成嗎?”

晏存繼誇張地嘆息一聲,從他手中拿過盛芝麻的袋子丟得遠遠的,只說:“用芝麻提味,再入味也盡是芝麻味,肉香都沒了。再等一會,讓你知道什麼叫人間珍饈。”

季華鳶無所謂地攤攤手,他將小馬紮挪了一個角度,坐在晏存繼對面,似若無意地背轉過身去背對著北堂朝那一片。晏存繼站起來到別人那裡東討西討,片刻後提了一隻蘋果一隻梨回來,拿著那柄還帶著放血槽的精鋼匕首熟練地轉著圈削皮,然後切成一片一片地串到木頭枝子頂端。季華鳶看著咋舌:“這能吃嗎?”

“等著。”晏存繼只丟給他這兩個字,而後悶下頭專心致志地觀察著火候,手上不停地轉著羊腿。

趁著他還沒烤好的時候,歌舞演出開始了。北堂治請來了帝都最負盛名的表演班子,將那一臺子歌舞和武打戲曲都挪到了這深山老林裡來。雖然是粗糙簡陋的露天森林,姑娘們卻都盛裝打扮,火紅的裙襬一齊轉起來,暗色的山林裡彷彿瞬間綻放了朵朵會唱歌的紅牡丹,將所有人的眼球都奪了過去。季華鳶對那些歌舞沒興趣,但也不由得承認,南皇所有看似隨意的安排,又哪有一樣是當真存心含糊的。那些姑娘們裙襬剛一提起,禮樂開奏,戲班子還沒真正動起來,那些帝都裡的權貴公子哥就都拍手叫起好來了。

說來也難怪,聖上開明不叫他們拘著,此地又山清水秀,姑娘們美得像流淌的蜜糖。只要隨興吟出幾句叫聖上王爺中意的,就有更美的姑娘和更鮮美的烤肉奉上,出風頭,抱美人,又是皇帝本人哈哈笑著許諾的,誰會不動心?

禮樂聲盛起,祥和喜悅的氛圍徹底鋪開,好生熱鬧。晏存繼非常舒心地深吸了一口山間的好空氣,笑道:“南懷到底是比西亭豐饒一些,南皇隨意動動手指,這排場便足夠了。”

季華鳶只不過撇嘴一笑:“西亭以遊牧為主,馬背上的民族,在這些禮樂上遜於南懷也沒什麼可嘆的。”

晏存繼笑了:“我可沒半點妄自菲薄的意思……”他說著,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道:“我愛我那片草原,來南懷這許多天,早也快厭倦了這帝都的繁華。”

“那就早些回去,你在外面,總也會惹亂子。”季華鳶隨口說道,撿起一枚柴禾丟進火焰中。晏存繼嬉笑著看著他:“美人還沒答應隨我安家,存繼怎麼忍心獨自回朝?”他說著,不等季華鳶瞪過來,直接削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