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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從來不屑於演繹一個完整的故事,倒是我們這些輾轉在生活路途上的客人孜孜以求的還是那觸手可及的有始有終。
生活是一個人在未知的塵世裡遭遇一種耐人尋味的平常,所以要講一個人就難了,如何才能讓她的眼神和你對視呢?再撥開歷史和塵俗的羈絆,與你面對,讓你安心地注視一個顫抖的靈魂,聆聽她的述說——
西洲在什麼地方?沒有辦法追究了,詩句說是:兩槳橋頭渡,應該是江邊吧。溫庭筠也有一首《西洲曲》,中有“艇子搖兩槳,催過石頭城”之語,可知“兩槳橋頭渡”是說搖起小艇的兩槳就可直抵西洲橋頭的渡口。
那時他要離開,我該說些什麼呢?要走的會走,而要來的終究會來?
這樣的話,很多人都說過。這樣的心,也不是我一個人有。
他修長的手指慢慢地勾著我的長髮,說:我還會回來的,你等我!
而等待,那樣的感受,又有多少人熟悉呢?
橋頭渡口。烏桕樹下,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常常佇立水邊,這種意境最早出現在《詩經》裡,婦孺皆知的一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雨絲輕盈地落在平靜的水面,一彎彎的漣漪輕輕散開。過後那平靜的水面,從不像是有過碎裂的痕跡。時間,就那麼輕易地抹平了一切,或許那被寂寞苫荑過的土地上,那青蔥的是隔年春色。
。。
心如蓮子(2)
這是我看到的,我是對他說過,我的確不恨他。
這樣等他歸來。
開門郎不至,出門採紅蓮。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他的樣子在她的心頭縈繞,他的聲音,他的一舉一動。
這樣一個安安靜靜活著的人,眼睛裡總含著默默的笑意。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那蓮子是一顆心的,這樣的話就是初相識的時候,他說過的。兩個人一起去採蓮,回來,他給她撥開說:“你看看,這紅紅的蓮心。”依然,我知道的。
我拖過一張堆錦的舊地毯,盤著腿坐在上面一顆一顆的剝蓮子。破開的一顆蓮子,粉紅鮮潤的汁水順著白皙的幾乎透明的手指緩緩流下,噴薄滿目的顏色該有多嬌豔啊?
回過頭來的側影像還在我面前一樣切近而清晰,帶著鑑賞中的滿足感,這傢伙好像是有點捨不得我的樣子,有點憂鬱地對我笑著。
“愛你,或者是更愛,可是怎麼會只是一個夢境呢?”對著空寂的庭院自覺無聊的笑笑,回憶和虛幻交織而成的愛人的影子,單薄得只需一個念頭就可以擊穿。內心深處的一角悄悄地陷下去,到那幻影徹底破滅的時候,我會怎樣呢?
我靜靜地坐著,手指機械地剝著一顆顆的蓮子。我想自己就這樣做一個大宅院的女主人,其實也不錯。我給他彈琴,讓那個人斜靠著坐在我對面對我說:
你的琴彈得多好——你那麼美,那麼好,誰能不愛你?
在朽舊的閣樓上,只有飛鴻縹緲,落日沉沉。又一天這樣在相思等待中過去了。水意悠悠,天空窈廖,心卻越來越小,慢慢地只能容下你的影子。
回來,徘徊不定,終於累了,坐在廊下。
那楨木的地板鋪成的前廊是一種古舊的深褐色,庭前是一的樹冠下,一片恬靜的濃蔭罩著樹下一個個有浮雕花紋的大缸。那裡面浮著蓮花和蓮葉,雪白碧綠的田田簇成一片,向是初夏裡解不開的夢境。
微閉著眼睛仰面對著天空,嫋娜的風兒落下,拂著臉龐,擦著鬢髮。我想自己將來出閣了,做這樣一個大宅院的女主人。過了晌午就坐在這散發著古木清香的迴廊裡坐著,搗茶葉,剝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