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師傅,有一件事我憋在心裡很久了,今天實在想問一聲。您若是覺得不合適,或是覺著我胡說八道,也可以不答。”他也不理會於志寧緊皺的眉頭,忽然壓低了聲音,“你覺得五哥是不是一個好太子?抑或是說,要培養五哥這麼一個太子是難是易?”

不等於志寧反應過來,他忽然又連珠炮似的問道:“倘若有人不惜動搖後位,你說五哥的太子之位能否保得住?”

一瞬間,于志寧的面色變得刷白,那雙原本有些混濁的眸子忽然死死盯著李賢的眼睛,額頭上青筋畢露,隱約甚至可見外滲的冷汗。李賢的最後一句話,彷彿成了壓彎他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二百四十八章 … 好事成雙,壞事成對

志寧這大半輩子活下來,風風雨雨經歷得著實不少。家,前半生自從跟了太宗皇帝,一直都是順風順水,但後半生就是磨折多多了。

輔佐太子李承乾,結果李承乾被廢身死,他又去輔佐太子李治;李治登基之後,不多久立了太子李忠,他旋即又去輔佐太子李忠,誰知風雲突變,他輔佐的這位主兒居然又被廢了,他這個太子太傅又轉移給了新太子李弘!

所以,李賢的話在別人聽來是危言聳聽,他卻已經信了一半。這兄弟二人的情份他看在眼裡喜在心裡,一直以來,他很是得意自己教導了一個出色的太子,又輔佐了一位賢王,可眼下這訊息無疑是當頭一棒。終於,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的意思是,有人要……”

那兩個字在他口中憋了許久,但就是說不出來。昔日長孫無忌何等風光,偏偏因為那兩個字,竟是一下子跌入了萬仞深淵,他若是再碰,結局如何自不用說。他自個已經是一隻腳要踏入棺材的人,可要是把整個家族都賠進去,那絕對是滔天大禍。

李賢輕輕在於志寧耳邊叨咕了一大通,話說完,見老於彷彿呆痴了一般站在那裡動彈不得,他趕緊扶著人在椅子上坐下,見桌上那茶依舊溫熱,趕緊服侍老於喝了幾口。他也知道,年紀大了的人禁不起折騰,但這事他除了找于志寧這個已經被黨爭嚇破膽的老臣,還真不好去騷擾其他人。

許敬宗那老狐狸是沒得說的後黨,說不定他前腳上門,老傢伙後腳就去宮裡告密了;李績同樣是老狐狸,朝政任事不管。上次審李義府的那會,他就隱約感到,李績似乎對武后有些不滿,再說如今擺明了還會撂開手。奢望出主意還是免了。

再說,只憑他上次在樹上聽說劉祥道和上官儀的密語,再加上如今這些亂七八糟地跡象。並不能斷定人家的真正意圖,把事情搞大了必定難以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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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於終於緩過了氣,嘴裡忽然嘟囓了幾句什麼。耳朵最靈的李賢也只是捕捉到了其中的幾個詞語。隱約辨出是罵人地話,不覺莞爾。還不等他臉上那縷笑容消失,一隻手忽然被人緊緊攥住,他低頭見於志寧那面色一下子繃得死緊,趕忙低下頭。耳畔傳來了一連串吩咐,他一邊細聽一面點頭,到最後不覺連聲讚歎——緊要關頭,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出了老於的書房。李賢頓時覺得這些天籠罩在頭上地陰霾一掃而空,整個人也愈發神清氣爽,甚至興致勃勃地找來王勃三人胡扯了一番詩歌的發展。一群人正興致高昂的時候,忽然有僕人來報,說是李敬業和薛丁山來了。

遠遠看見李敬業和薛丁山並肩過來。李賢便和王勃三個打了聲招呼,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果然。這兩位都沒料到他在於宅,臉上地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尤其是李敬業,眼睛瞪得老大不說。甚至還有落荒而逃的架勢。而平時一向寡言少語的薛丁山瞥了一眼李敬業,忽然把李賢拉到了一邊。而趁著這機會,李敬業一溜煙就竄進了于志寧的書房。

莫名其妙的李賢奇怪地問道:“敬業這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