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見清場完畢,便垂下眼打量起閔氏。活了大半輩子,她倒是真沒想到一向最是溫馴孝順的大兒媳婦竟能使出此種陰狠惡毒的手段。

“說吧,你都幹了什麼好事。”老太太瞧都不瞧閔氏一眼,低頭撥弄著手上的翡翠戒指,似乎壓根就看不上閔氏的伎倆。

饒是閔氏心裡早做了準備,可被婆母如此一問,心裡還是著實抖了一抖,隨即挺起腰桿正色回答:“兒媳不知婆母所謂何事,兒媳這些日子一直和二姑娘兩人潛心禮佛,為大爺祈福……”

“啪”,沒等閔氏說完,孟老太太一下子暴怒,隨手抄起矮几上放著的汝瓷茶盞往閔氏跪著的地方砸去,茶盞頓時裂成碎片,只剩個半殘的茶蓋在瓷磚上“滴溜”亂轉。

“住嘴!自己作惡多端還要推卸到我兒身上,你這黑了心肝的毒婦!”老太太沒了往日當家主母的賢淑風範,一雙利眸死死盯著閔氏。和所有的母親一樣,孟老太太絕不能容忍英年早逝的兒子死後還不得太平,任人踐踏利用,哪怕這人是他的髮妻和親女也不行。

閔氏嫁入孟家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婆母發如此大的脾氣,婆母一向對自己溫和慈愛,丈夫去世後更是多有憐惜,別說這般指著鼻子辱罵了,平時連一句重話都沒有。這回的雷霆之怒讓閔氏一時失了聲,不知該說什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大爺是她的天,她怎麼敢輕慢自己的丈夫呢?

祝嬤嬤安靜的給老太太順氣,隨後手腳麻利的拾起地上的碎片,默不作聲退到一旁。

老太太發了心中的一口邪火,人平靜了下來,保養得宜的一雙手捏緊了又鬆開,看著抖得像篩糠的閔氏,皺了皺眉,如此沒用的閔氏絕不可能一個人想出這偷天換日的陰謀。

“我屏退左右,讓宜琬回房歇息,就是給你最後的面子。你要是給臉不要臉,那也就別怪我不顧情面,我孟家可要不起恩將仇報、心腸歹毒的媳婦。”蛇打七寸,孟老太太心知閔氏的軟肋除了二姑娘,還有就是有緣無分的相公孟大爺。丈夫和女兒二選一,選了女兒你就別妄想再做孟家的媳婦,選了丈夫女兒的前途就晦澀不明,大奶奶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臉上掙扎之色溢於言表。

威脅恐嚇之後,老太太話鋒一轉,誘導閔氏說出真相:“我們做母女十幾年,多少風風雨雨都互相扶持著過來了,他們都說你和你那嫂子良心讓狗吃了,合夥昧著良心勾搭那一肚子壞水的繼室夫人,毀了你大侄女的下半輩子,可我卻是不信的。你一向善良溫和,宜瓊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平時你待她也不比宜琬差多少,怎麼會突然間犯下這等傷天害理的混事?八成是讓人教唆了去。”孟老太太話裡有話,直指閔氏那嫂子奸詐狡猾,誘騙閔氏犯下大錯,只有這樣,孟老太太才能想法子保住大媳婦,同時也給二房一個交代。

閔氏要是聰明,順著老太太的話下了臺階,犧牲了本就心懷叵測的嫂子,或許還有條生路可走。可大奶奶一想到將來大姑娘穿金戴銀,誥命加身,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自己的宜琬卻要辛苦持家,終身操勞,用自己的嫁妝貼補文家這個大窟窿,小心侍奉婆母不得露出一絲傲慢之意,更說不定還要花錢替女婿養小妾庶子,大奶奶一顆心就像被刀子紮了般生疼生疼的。

鏡頭回放,閔氏又憶起和穆寧侯範夫人在大覺寺相遇的那一遭,雖是自己和嫂子刻意策劃,但範夫人作為繼室夫人卻一點兒不露小門小戶的粗鄙之氣,也沒有身為侯府夫人那種居高臨下的倨傲之感,待人親和,話語體貼,更難能可貴的是範夫人對宜琬的喜愛中意有眼睛的都看的一清二楚,範夫人多次稱讚宜琬和年輕時的自己如出一轍,連嫂子臨時起意邀請範夫人給宜琬及笄禮做正賓,範夫人二話不說一口答應。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閔氏產生一種錯覺,若非當初範老夫人多事定了宜瓊,這穆寧侯世子夫人根本就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