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十餘裡處,譚悅的馬車已至。

馬車中燃著碳暖,譚悅手中亦捧著暖手爐,目光空望著馬車中的一處,出神許久。

見過朝帝之後,他這一兩日一直在府中,早前心中的擔心似是逐漸變成事實,阮奕抵京了,還是他特意邀請來的南順國中,他不知當如何面對趙錦諾。

馬車中的碳暖「嗶啵」作響,有禁軍侍從上前,在馬車外恭敬道,「侯爺,蒼月使節已行至三里外。」

譚悅緩緩回神。

馮濤撩起簾櫳,踩著腳蹬下了馬車,南順國中的鴻臚寺卿郭樹坤也迎了上來。

蒼月是周遭諸國之中上國,當初譚悅到蒼月國中,阮奕迎候足以。

但今日阮奕抵京,便有鴻臚寺卿郭樹坤一併前來應接,以示尊重。

今日陛下還親自在宮中設宴替蒼月使臣接風,眼下這個時辰抵京,入宮正好是晚宴的時辰。

郭樹坤翹首中,不遠處塵煙滾滾,有馬車和鐵騎的聲音傳來。

譚悅和郭樹坤並肩前行,在對面隊伍前方的正是袁開陽,見了南順國中的應接隊伍,袁開陽揮了揮手,身後的隊伍陸續停下,紛紛下馬。

雙方的鴻臚寺官員禮貌又客套的上前會晤。

馬車停穩,簾櫳撩起,阮奕下了馬車。

譚悅踱步迎上,「阮奕。」

阮奕看了看他,嘴角微微勾了勾,「侯爺一切可還順利?」

譚悅先行回京,阮奕如此問,旁人聽來並無不妥,譚悅知曉他是在問趙錦諾,譚悅頷首,「順利。」

阮奕眉間微微舒了舒,即便知曉不會有事,但從譚悅口中聽到這聲「順利」,他心中的惦念似是才放下。

一側,郭樹坤也上前,「久聞阮少卿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阿諛奉承的話,是鴻臚寺官員必備技能。

「郭大人好。」阮奕亦點頭致意,南順鴻臚寺卿名喚郭樹坤,這一路,王主事都有交待,事無巨細。

稍許寒暄過後,郭樹坤道,「阮少卿,先入宮吧,陛下已在宮中設宴等候。」

阮奕卻之不恭。

譚悅抬眸看向他,「早前在蒼月京中一直是阮少卿在招呼,今日遠道而來,不如去我馬車上,我替阮少卿介紹南順京中。」

阮奕知曉譚悅是有話同他說。

阮奕應好。

等上了馬車,馬車中得碳暖燃得很濃,譚悅還一直手捧著暖手爐,阮奕看了看他,「寧遠侯你沒事吧。」

譚悅淡聲道,「一到臘月便如此,開春便好,不妨事。」

阮奕多看了他兩眼,臉色似是比在蒼月的時候還差。

譚悅輕聲道,「阮奕,你這一趟來南順,準備在京中呆多久?」

阮奕自然不會真以為譚悅讓他上馬車,是為了同他介紹南順京中,但譚悅忽然如此問起,阮奕眸間微微愣了愣,「應當月餘。」

譚悅握緊暖手爐的掌心頓了頓,低聲道,「近來國中不算太平,你還是尋時機早些回去,不必在南順京中攪這趟渾水……」

譚悅話中有話,但是沒有說透。

阮奕微微攏眉。

譚悅亦抬眸看他,「阮奕,不管你來南順出於何種目的,但眼下的南順,於你,與錦諾,都不是久留之處。你是聰明人,應當也有察覺,我也拿捏不準陛下的心思,但在此之前,你自己多留意小心。錦諾的身份不宜暴露,你若想見她,就來尋我,小心駛得萬年船。」

阮奕是詫異譚悅的立場,會同他說這些。

正因為如此,他不應當多問,並且多問,譚悅也不會再多說。

譚悅是讓他在京中小心,且儘早離開。

他猜不到可是此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