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巳呈卻趁著這亂七八糟說話的時間,看清了苑中的各處的位置和陳設,還有機關。要救人,這些都是要首先確認的。

不多時,侍女在一處苑門口停下。

苑門口有家丁模樣的人值守,但這家丁中有的挺拔筆直。

「進去吧,府中管家在。」侍女駐足。

豐巳呈連忙領了趙錦諾低頭哈腰應好。

入了房間中,才聞到一股子藥味,趙錦諾一顆心似是揪起。

外閣間中便隔了一面六扇的屏風,屏風後是小榻,隱約能見小榻上斜靠了一個人。

一側,郭府的管家溫和笑道,「勞煩二位,我家公子有些思鄉,但病得有些重,不宜見外人,請二人在屏風外落座就好。你們就隨意說說話就好,蒼月國中的天氣,食物,人文,想說什麼都好,只是我家公子若是扔茶盞,砸東西了,你們就出去就是。」

屏風前有兩張椅子,豐巳呈和趙錦諾落座。

管家並未準備走,一直站在兩張椅子後。

屏風後的人自始至終都未出聲,但豐巳呈敏銳的聽覺已聽出些許不對,趙錦諾餘光瞥向他,卻見他眸間似是略有激動。

眼見趙錦諾看向他,豐巳呈先開口,「哎呀郭公子呀,你可別想不開,雖然奴家也不知道您什麼事情將自個兒憋在心裡,但奴家看,您這有吃有穿有福想的,可比大多數人都好多了!奴家早前也去過蒼月,還呆了段時間,可惜年生不好,遇到蒼月京中動亂,當時奴家還在京中,險些將命都搭進去了。」

豐巳呈一開口便是蒼月的口音,雖然參雜了些許西秦的口音在,但不少字的吐字發音,是蒼月國中之人無疑。

隔著屏風,趙錦諾見屏風後的人影端起茶杯,似是在喝茶。

豐巳呈本就是混淆視聽的,一說完,好似就沒了主意一般,連忙牽了牽趙錦諾的衣袖,當著管家的面,窘迫道,「我就一洗衣做飯的,哪裡會旁的,還是你會說。」

他扯趙錦諾的衣裳,明顯稍許用了力道,來之前便約定好,輕扯她衣袖就是佯裝,怕露馬腳,稍用力扯她就是無礙,不必理會。

趙錦諾特意沉了嗓子,厚重的聲音道,「小的同公子說一件趣聞。」

趙錦諾明顯見屏風後面的人手中滯了滯,杯盞懸在半空些許,才放下。

趙錦諾一顆心劇烈得跳著,還是強迫自己不露出破綻,「小的家中,早前養過一隻狗叫磚磚,還養過一隻兔子,叫大白。小的本以為叫磚磚的狗,會攆著叫大白的兔子滿苑子跑,當時心裡嚇得不行,一路小跑,最後回到家中,推門入內,卻見大白枕在磚磚身上,一隻狗,一隻兔子,竟和諧相處睡在一處,公子可有見過這樣有趣的事?」

屏風後,阮奕腦中嗡得一聲空白,喉間輕咽。

但屏風一側有人在,他先前一直面無表情,當下,嘴角似是略微勾了勾,戲謔笑道,「胡扯嗎?」

一瞬間,趙錦諾的眼淚就似要湧上眼眶。

豐巳呈當下牽了牽趙錦諾的衣袖,誇張得悄聲道,「別講這些有的沒的,被轟出去連賞錢都拿不到!」

輕扯她衣袖就是佯裝,怕露馬腳,趙錦諾忽得反應過來。

忽得,屏風後,茶盞一砸。

屋中的人似是都將注意力轉到了阮奕處,趙錦諾才舒了口氣。

「快走快走!」管家果真來轟人。

此事見趙錦諾眼眶有些紅,便是以為她是被方才砸茶盞的聲音嚇倒了。

豐巳呈連忙牽著她的衣袖走,趙錦諾腳下似是萬千藤條纏住,豐巳呈見勢不對,拖著她出了苑中。趙錦諾也才想起長翼叔叔說的,今日只要確認人在,從長計議。

是阮奕!

這聲音一定是阮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