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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年年往戰場上送,煞氣重,你去試試,天天把你往戰場裡逼,一次不死,再去一次,不給你補給,不給你援軍,就算是鳳家將士以一敵千,去個一千八百次,饒是你是羅剎復生,不被蠻夷殺死也得被活活累死。
鳳家衰落不是因為天命,無非是個人為。那人提不得,怨不得。若想在他的皇土之下活下去,就只能放下那顆想當將軍的心。
鳳家如是,薛小五爺也是如是。薛小五爺可以從文,甚至可以當個收刮民脂民膏的無良貪官。那人不會忌他,甚至會看在薛家老祖幾世功績的份上縱容他。可從武不行,就是當個六品的昭信校尉也不行。
自古帝王都忌武將,五百文官貪汙,不如一個武將造反的損失大。如今的朝堂也學著腐朽的前朝皇帝一樣打壓武將,惡捧文官。所為的,只是逆改當年“中原一帥”造就的以武安邦的鐵血朝堂。
這些故事,對李小茶來說,即遙遠又陌生。她知道什麼“中原一帥”更不想知道皇帝老兒那個怕了這個又忌那個的膽小性子。她只想知道,“那你還要去從軍嗎?”
薛小五爺沉重地嘆了口氣,如老者般疲憊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去了,等年長些就與孫家老二一樣,去國子監讀上幾年書,隨便混個官位吧。”
寒門子弟十年苦讀,也未必的成就的為官夢想在這些世家子眼裡不過裡打發無聊日子的雞肋。李小茶聽他這話,都有些為自己哥哥不值。李興寶那般幾年如一日偷偷在夜裡苦讀,為了也就是這個只供少爺們混混的官位。
“唉——”薛小五爺深吸了一口氣,似把一肚子憋悶盡數吐出。他搖頭說道,“唉,走這一趟一好,起碼讓我看清眼前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好。”薛小爺似是回覆了平日的好心情,勾著嘴角噙著一股子壞笑著與李小茶說道,“混混小日子。逗逗小阿茶,其實……蠻不錯的。”
李小茶聞言,起身白了他一眼,撿起地上的那隻人臉般大小的青花大瓷碗,踩著帶著氣憤的沉重步子迅速地離開了漆黑沉重的祠堂。
整個無聊又少趣的薛家人,因著小薛君寶的一場中暑,總算熱鬧了那麼幾天。甘大娘的葬禮在這場熱鬧的掩蓋下,平淡的結束了。那天天空下著細雨,李小茶打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院角看著送葬的隊伍悄無聲息地從後門裡出去,小喜子穿著孝子的麻布衣服頭頂著白布。壓著聲音哭得有模有樣。那黑色的棺材。如一朵沉重的烏雲漸漸遠去。
李小茶的孃親說過。逝者逝矣,強留牽掛會讓他們走得不安心。李小茶與張嬸一起靜靜站在昏黃的油紙傘下,李小茶聽到身後張嬸壓抑的哭聲,轉身想勸。可繃著一張平靜的臉卻不知道怎麼勸。
甘大娘的葬禮辦得雖是低調,可出門是還是有很多人在角落裡偷看。有些人眼中甚至放著羨慕的光芒,他們這樣窮苦又沒自由的人能在死了之後有塊墓碑,有塊安身的地方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張嬸許是想到這些,低頭於李小茶說道,“我們走吧,你甘大媽走得……”
張嬸許是在想這話要怎麼說才妥帖;她本是想教李小茶,自盡這種事是不好的,可是想到這小孩子明明是知道的。甚至比她這個老人更明白其中道理。她看著李小茶那張繃得緊緊的小臉,到是不知道怎麼安慰去了。
陰濛濛的小雨連連下了幾天,院間的水溝低淺的地方都叫雨水浸得滿滿,就算是有人鞍前馬後的伺候,這樣的陰雨天也給主子的出行帶來了麻煩。薛四小姐在屋子裡憋了幾天。盡憋得一張小臉也如李小茶一般面無表情的。
只是李小茶人瘦,臉上也多不出半兩肉來,沒表情無非就是個薛四小姐說的面癱。可薛四小姐不一樣,她一張肉肉可愛的包子臉像李小茶那般繃著,就有些微妙的喜氣了。特別是凝神望著窗外是,那嫩白的小臉活脫脫一個發得極好的白麵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