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和梁心銘道:“下官雖比不上王大人和梁大人才智超絕,定會公正審理。”

眨眼間,三司主審官齊了。

蘇相打圓場般輕笑道:“如此也好。真相如何,等審問明白才能定論。是罪是罰,都要給梁大人一個交代。”

崔淵道:“正是。勿枉勿縱。”

說罷,殿上又靜了下來。

這次,是等皇上判決。

突如其來的出手,除了金尚書態度有些激烈外,其他人都很公正,金殿上氣氛呈現一種微妙的和諧。

靖康帝目光轉向梁心銘。

梁心銘沒感到半點和諧,自聽到“吳子奎”三個字,她便心一沉,心底竄出一股恐慌,還有憤怒,她死死地壓制著它,如同鎮壓一頭兇獸,貼上冷靜的封印。

她又有了之前在深夜曠野中被群狼環伺的感覺,一雙雙藍幽幽的狼眼貪婪地盯著她,算計著要將她撕咬成碎片,一狼吞一塊!這一次,她在劫難逃!

王亨幫不了她!

王諫幫不了她!

她只能靠自己!

她目光溜溜一轉,環視眾人,一眼看透他們的內心。

蘇相,看似雲淡風輕,其實舉重若輕。他沒像之前那樣出頭對梁心銘指控,是他的處事原則。之前,梁心銘犯了欺君之罪,蘇相身為宰相彈劾名正言順,且他看似鬧的兇,卻是以退為進。眼下案子真相未明,他怎會輕舉妄動呢?那等於公然和王家敵對了。他只要等結果,一擊必殺!

金尚書衝在前面,愚蠢嗎?不,一點不愚蠢,極為果斷。奧妙全在於梁心銘剛才對他說的那句話,“本官說大人挪使用者部帑銀”,他被驚動了,要背水一戰!

再看歐陽劍,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是梁心銘的下屬官。曾慶年告老後,歐陽劍原本可以升任左都御史的,誰知皇上隨手點了梁心銘,還是兼任;右都御史又被徽州的林鈺林給佔了。今日,歐陽劍得知梁心銘竟是女人,其憤懣可想而知,堅決跟隨蘇相諫言皇上,萬萬不可赦免梁心銘。然事與願違,梁心銘不但無事,竟還留在朝堂。他正惋惜不平呢,告御狀的來了。他怎肯錯過這個機會?甚至都等不及蘇相領頭,便跟著金尚書跪下了。

刑部右侍郎林平,原溟州提刑按察副使,受王諫舉薦,然後才被提拔上來的。這人官聲不錯,剛正不阿,當年為了海盜案不惜得罪孟遠翔。所以,他雖感激王諫舉薦,絕不會為了感恩就包庇梁心銘。這是他證明自己、展現自己才能不比王亨梁心銘弱的機會,他不會放過!

大理寺少卿衛鳳祥不必說了。

梁心銘看向王亨。

王亨對她輕輕一點頭。

梁心銘便露出優雅的笑容。

“你們不配審問本官!”

她清冽的聲音,凌寒悅耳。

眾人錯愕,不等回應,就見她躬身對上道:“皇上,左都御史梁心銘有本彈劾!”

靖康帝沉聲問:“奏來!”

眾臣瞬間將目光聚集到那個紫袍女子身上。

梁心銘優雅地抬起右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如同沾滿積雪的老梅,斜橫著白玉般的枝條,指端五個粉色的指甲如梅花,優雅地在寒風中顫動,頓了下,才從左袖口中抽出一本奏摺,展開。

她並不看奏摺,只環顧四周朗聲道:“第一本,彈劾左副都御史歐陽劍:欺辱並謀害寡嫂和侄兒,霸佔長房祖產,喪盡天良,滅絕人倫,罪無可赦!”說完,“啪”一聲將奏摺合攏,雙手捧著高舉,等內侍來接。

瀋海疾步走下金階,接了過去。

歐陽劍當即變臉,冷汗涔涔。

同時變臉的還有其他人,梁心銘說這是第一本,難道還有第二本、第三本,甚至第四本?原來,她今天是有備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