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電影如期上映,你會考慮重新更換飾演解憂公主的演員,重新拍攝嗎?」

「請問你是否知道出車禍的無辜路人現狀如何?」

……

嘈雜的問詢聲在耳邊嗡嗡作響,某一刻,誰的話筒遞得太急,砸在了昭夕的肩膀上。

魏西延一把拉回昭夕,冷冰冰地說:「無可奉告。」

不遠處,守車的小嘉迅速開到人群外圍,降下車窗喊了聲:「老闆,延哥,這裡!」

魏西延護著昭夕上了車,把記者擋在了門外。

饒是素來脾氣好,魏西延也沒忍住,關門就罵了聲:「操。」

好端端一場殺青宴,如今回想起來,昭夕覺得很諷刺。

明明上一秒,她還舉杯感謝眾人,與全劇組一起展望電影上映,大殺四方。下一秒,壞訊息從天而降,女二號酒駕撞了人。

她一夜未眠,和主創團隊一同開會。投資方也在影片電話的另一邊。

房間裡吵吵鬧鬧,不時有電話撥進。

找律師。

和醫院聯絡。

試圖控制熱搜和公眾輿論。

可是微博頭條時時變動,往常陳熙這個名字千金難上熱搜一次,如今想撤下來,倒是無論怎麼燒錢,她的名字都高高掛在榜首。

有人就這個問題不斷嘗試。

昭夕怒不可遏地說:「酒駕的是她,撞人的是她,不想辦法好好跟公眾道歉,光是撤熱搜、控評,這有用嗎?」

執行導演焦頭爛額,問:「有沒有可能重拍她的戲份?」

編劇斷然否決:「不可能。解憂公主從頭貫穿到尾,要重拍,整部電影都要重拍!」

投資方也急了:「整部電影重拍?這麼大成本的製作,拍一次都怕回不了本,誰有這麼多錢燒第二次?」

後來開始討論——

「有沒有可能後期用ai合成解憂公主的臉,把陳熙的臉蓋過去?」

魏西延冷笑:「你見過幾部電影這麼做?當初有人吸毒,電影不能上映。有人言論不愛國,電影延期。也不見有人拿ai遮臉。」

這樣拙劣的手段並非不可取,但是一旦採用了這樣的技術,電影就會被人詬病,也絕無可能再去爭取任何榮譽。

投資方認為回本更重要,如何減輕陳熙酒駕事件帶來的損失,這才是當務之急。

但兩位導演不同意。

若只是看重利益和金錢,他們有大把的爆米花電影可以拍。之所以選擇這樣一部市場並不熱門,甚至有些小眾的歷史題材電影,是因為那個俗不可耐用到濫的字眼。

除了愛,又他媽能為了什麼。

魏西延記得清清楚楚,當初他這狂妄又不可一世的小師妹,親自來找他,說想跟他一起拍個故事。

才剛聽了《烏孫夫人》這個名字,魏西延就拒絕了。

「我說這位妹妹,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啊?你師兄是拍文藝片的,文藝片你懂嗎?你搞個大女子主義的冷門歷史電影來找我,我看起來真有那麼gay嗎?」

昭夕說:「除了你,我找誰都不放心。」

「什麼專案啊,這麼重視?」

「我之所以從演員轉行當導演,就是為了拍了這個故事。」

他記得分明,那一天,小師妹沒有笑,沒有插科打諢,沒有自負又不可一世的模樣,只有安安靜靜的眼神,分外明亮。

她說送走奶奶的那段日子裡,老人家躺在床上,給她講了很多故事。

老人說:「演了一輩子的戲,唯獨遺憾的是總在演別人的故事,沒有講述自己想說的傳奇。」

年輕時,她飾演過解憂公主,卻對公主侍女馮嫽夫人產生了莫大的